当夜。
沈徽自然是被留在了殷盛乐的屋里。
除了暗自剖明心意后,依旧与心上人同处一榻的莫名兴奋和尴尬,殷盛乐对这个夜晚更有种隐秘的期待——按照他这段日子对脑子里还能记得起的剧情的反复研究,书中所描写过的那一场完全没有造成任何损失的小型地震应该就是在今天晚上了!
这场地震除了可以在自己头上扣一口锅以外全无意义。
不过现在殷盛乐打算把这件本来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变得有意义起来。
作为一个从小要啥有啥的皇二代也好,又或者是上一辈子无人管束的孤儿也罢,殷盛乐很少会借助某些事情作为跳板去谋划他想要得到的事物,但现在的情形显然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有了追求某样东西的动力。
身侧的床榻上微微沉落一个人的重量,已经不是头一次与沈徽共卧,殷盛乐却还是找到了毛头小子般的忐忑——他本来也就还是一个毛头小子,在这个世界里的十年光阴,没让他变得更加成熟,反而纵容了他生性里的幼稚一面肆意疯长。
殷盛乐还记得这场小地震是发生在大半夜,刚好他也正兴奋得睡不着觉,床头留了一盏昏黄的灯,暗沉沉的微芒从帐子外头艰难地透进来些许。
“阿徽?”他小声地呼唤了一声。
必须贴得很近,殷盛乐才能看清楚沈徽的脸——他也睁着眼睛,全然没有睡意,或许是因为鹿肉吃得太多了,往常必须在被窝里捂很久才能慢慢暖和起来的四肢现在正不停地流转着一股陌生的热力。
“殿下?”沈徽能感觉到黑暗里殷盛乐朝自己的方向翻身,十分自然地贴近,将少年仿佛被火焰提前加热过一遍的呼吸喷吐在二人相对的面容中间,有种闷闷的潮湿的感觉,不停的回环盘旋。
他习惯性地想要提出属于臣子的劝解:“殿下,已经很晚了,该早些歇息才是。”
然而对面的人却总将如此理性的劝导很轻易地扭向不那么正经的方向:“阿徽你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叫我想起什么吗?”
“就像是个小媳妇,在劝他的夫君不该闹腾太晚一样。”殷盛乐噗嗤地笑出声来,其妙的黑夜显然放大了这只向来只敢在口上不断花花的童子鸡的胆子,“若你是个姑娘家,我一定像二皇兄待二嫂那样待你。”
他眯起了眼想要看清沈徽脸上的神色,不断地出言试探着,手脚也不太安分,本来他们是一人盖着一条被子的,殷盛乐趁着说话的劲儿,已经快将半个手掌偷偷摸到沈徽那边去了:“不过倘若你真的是个姑娘,只怕咱们也不会能相识、继而相伴了;但你也别担心,就算我们两个没法行嫁娶之事,我也一样会一直待你好的。”
他胆子真的是大了,说出来的话也跟着起飞,跨越两人中间那一道看不见,却彼此都默默维持住了的线。
沈徽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殿下惯爱乱开玩笑的。”
“能得殿下爱重,是臣之幸事。”
“你又来了,不是说好了,就咱俩在的时候,不要老是这么疏远的吗?”
“臣我不是”沈徽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忽然被什么碰了一下,他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地将手缩回怀里,“我只是,习惯了。”
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不断地往后退去,后背抵上冰凉的墙面,忽然就有些后悔今晚自己没睡在外边,而是被殷盛乐一通推搡,花言巧语罩头浇下,就稀里糊涂地被他推到了床的里侧。
沈徽越往后退,就越能感觉到身侧的那股热力越发地逼近,他很不安,心脏剧烈跳动,但他又不明白——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想明白——现在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好呢
这鹿肉吃得有点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