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算算日子,奶奶也在医院住了一周多了。
年纪大的人经不起半点折腾,就这么一跤,就把老人跌进了重症病房,抢救过来之后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半昏迷状态,陆晚揪心了好几天。
今天突然接到父亲发来的信息,陆晚没敢细问,就是怕奶奶的情况又严重了。
陆晚刚赶到病房,一进门就见到一圈医生护士围着奶奶的那张床铺。
她上回见这种情况时,是奶奶在半夜心脏急停,尖锐的声响将她从梦中吵醒。陆晚拔腿就去按床铃,慌张之中还摔了一跤,而后就来了一堆医生护士给老人紧急抢救。
那晚的情况给她留下很深的阴影,后来几日做梦都能梦见奶奶的床铺围着医护人员的场景,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这会儿紧张了一路的陆晚看见这场景,可算是要了老命了,一张口就是声泪俱下,“奶奶——”
她哭着快步走上前,却又害怕打扰医生护士的工作,只得站在一边抹眼泪,“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出事了……”
一跤摔去了老人的半条命,连着好几天情况反复,陆晚的情绪也卡在崩溃的临界点。
听到她压抑的哭声,有几人转头看她,陆晚也从几人中的缝隙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并不是奶奶,而是一个有些精瘦的老头,头上顶着几缕梳得整齐的毛发,崩在秃顶的边缘,看着陆晚的眼神里是大写的莫名其妙。
陆晚顿时打了个嗝止住了呜咽。
她奶奶……怎么变成个秃子了!
陆晚慌张的摸出手机,快步往外走,想打个电话问问父亲。却被一旁的护士拦住,压着笑意说,“你奶奶转移到四人间的普通病房了,在702。”
陆晚连声道谢,顶着一脸尴尬退出了房间。
702是一个很宽敞的病房,虽然里面有四张床铺,但是有一张是空的,陆晚的奶奶就在靠窗的床铺,正闭着眼,像是在睡觉。
陆晚当下放轻了手脚,缓缓走去蹲在床头,轻轻唤道,“奶奶……”
跟往常一样的呼唤,这次老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泛着灰的眼睛看了看她,笑容就一下子出现在苍老的面上,“是晚晚来了啊。”
陆晚眼眶瞬间红了,两手握住老人的手,“奶奶,身体好些了吗?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难受?”
老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奶奶没事,别担心了,瞧着你都瘦了,是不是这几天又没好好吃饭。”
陆晚听闻摸了摸肚子,暗道被卡在铁栏杆里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于是笑着应,“确实瘦了,等奶奶好了,咱们一起去吃好吃的。”
老人吃吃的笑着,跟陆晚慢声细语的聊起天。
陆晚先是问了父亲的去处,得知他是去买午饭了,便又把刚才跑错病房的事说给老人听,两人一起笑。
病房里其中一人也是上了年纪,正坐着发呆,另一个床铺没人,东西摆了不少,大概是出去了。两人的聊天倒没影响旁人。
正聊着时,陆晚听见身后又响起推门声,有人走了进来。
陆晚下意识回头,就见个子很高的男生左右手都提着东西,边往里走边打量另一个床铺上的老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之前在学院门口被陆晚耍小心思抢了出租车的那位。
陆晚大惊,暗道不妙,果然是冤家路窄。
她连忙把脸扭过去,佯装无事的继续跟奶奶聊天,心想千万不能被这位老哥发现了才是。
谁知道这念头刚落下,就听见背后的脚步声渐进,而后有轻微的力道落在了肩膀上,后上方响起男生清朗的声音,“请问这里这里有姓周的病人吗?”
陆晚绷着后背,整个人楞直楞直的,连头也不回,飞快的回答,“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
短暂的沉默之后,陆晚的奶奶慈祥道,“你去看看床脚边的信息卡,能看见病人的名字。”
男生点了下头,道了声谢,转头去最靠近门的床铺看资料卡,谁知道弯腰一看,卡槽里面是空的,哪有什么资料卡?
傅栖言暗骂:真是草了,今天怎么好像有点倒霉?
他搁下手里的饮品,搬了个板凳坐在床铺旁边,压着心中的不耐烦问,“你是喻栩文的奶奶吗?”
老人缓缓转动头部,将他的五官盯了个来回,慢慢张嘴,挤出一个茫然的音节,“啊?”
“喻栩文。”傅栖言将字音咬重了重复,“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