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故在巍峨的城门前停下脚步抬头上望,君故随之停下看她。
师傅明明面无表情,就连眼中也不见丝毫的波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悲伤,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悲伤。
君故顿了一瞬,仅仅是一瞬,他便毫不犹豫地朝着她的袖子伸出手去。
师傅心情不好,他便不能让她处在安静的状态下。
他想让她的世界热闹明媚,他要让她的世界热闹明媚。
君故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一处道,“师傅,城门口那人手上拄着的那物什上插的一串一串的红果是什么?那个小娃娃竟会为它哭啼。”
兮故偏头望向他,好笑道,“你怎知他为何哭啼?”
“我都听见了。”
“那你还不知道那红果是什么?”
方才那娃娃指着那红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娘亲,我想要吃冰糖葫芦。’
君故一噎。
什么都逃不过他师傅雪亮的眼睛和灵敏的耳朵。
既如此,他索性望着她的眼睛直接了当地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师傅,你不要想不高兴的事了,如果这里是个让师傅不高兴的地方,我们就不要去了。”
语毕,君故缓缓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戾气。
让师傅不高兴的地方,根本就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兮故一愣。
对除他以外的一切,她应当是没有情绪的,缘何他会觉得她不高兴了。
事实上,她真的没有不高兴,再没有哪一次站在这里像如今的平静。
兰舟城。
她与宋行修一切记忆的承载地,亦是故事的起点和终点。
是的,终点。
他们的故事早在这座城里终结了,后来的执着都是虚妄。
如今这里对她而言已经只是一座在她内心再掀不起波澜的城池了,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平静地踏入这里。
她相信在那段没有她的漫长光阴里,宋行修没有片刻忘记他们之间的一切。
他只是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与她相见,没有办法给她传递任何一个消息,只能被死死束在某处。
他挣扎,难过,思念,没有一刻忘记。
这些重要吗?或许曾经很重要。
从前被他爱着的时候,她很自私,后来果决舍弃的时候,她很自私,如今,她也很自私。
然而可笑的是,她最不自私的时候,却是对待另一个人。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从她舍弃自己心的那一刻起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既舍弃了,过往不纠,过往不究。
对与错,痴与妄,都不重要了,从今以后都自私地活着又如何,畅快便好。
过往消散,新途伊始。
这座城亦是很好的开始。
君故还在等着她的回应,兮故笑了笑,“既然小君觉得这座城让我不快,便随我一起将快乐种满这座城如何?”
语毕,也不等他回答就拉起他的手径直朝城门口卖冰糖葫芦的商贩走去。
她笑着道,“走,师傅带你去吃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