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宗往南,越过千里平原,浮云谷的另一端。
雪峰入云,雾重飘繁,菱花黄梅云嫁纱,冰封深处,袅袅炊烟上青天。
踏雪仙尊,时境雪,便居于此处。
“主意大得很,敢打到本尊头上。”
七尺长案前,踏雪仙尊盘膝闭目,声音清淡寡凉,比落雪岭上劲舞翻飞的萧风更薄凉,剑行舟等人站在木屋前,低眉顺眼。
凌剑宗五位当家长老悉数到场,剑行舟站前方,作揖行礼,颤颤巍巍,恭敬、钦佩、恐惧多种神态轮番上演。
求踏雪仙尊办事,排面必须要足。
“仙尊,确实是咱们凌剑宗愧对人家小姑娘,双十年华,拖一副破体残躯苟延残喘,我等心中委实不忍。”
“是……是啊,那云迟女娃娃一对儿大眼水汪汪,瞧着着实可怜。”
“仙尊,您就收下她吧,左右不过两三年,权当养了条小狗小猫作伴。”
“她的夫君,也因我凌剑宗蒙难,如今小姑娘孤苦一人,仙尊若是不收留她,便是叫她去死啊,仙尊。”
……
凌剑宗的五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指望屋内的杀神能够心软一次。
寒风就着梅香刮来,口鼻、衣领、袖口,瞅准大小洞口死命往里灌,剑行舟等人瑟瑟发抖,如果可以,他们宁愿一辈子不踏入落雪岭,永永远远不要面见木屋中的男人,这个将温柔与嗜血演绎到极致的强者。
求仙,未成仙。
证道,何为道?
谁人不是红尘中轻飘飘一粟?
云迟要做踏雪仙尊弟子,剑行舟等人自热严词回绝,但——
贪念,谁能掐灭?
冷冽雪雾中,剑行舟又想到云迟的模样,明明渺如尘沙飞烟的一介普通女子,竟有包天狗胆,妄想做踏雪仙尊的弟子。
偏偏她开出的条件,任是自诩两袖清风的剑行舟,心脏也擂鼓般咚咚咚直跳,拒绝的话在唇边翻滚,却吐不出。
她说,心愿达成,双手奉上乾坤炉。
剑行舟摇头。
她说,若她离开,凌剑宗将失一名金系天灵根弟子。
剑行舟动容,还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