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萤自然是受不住姬礼的。
她身子瘦弱,正如同姬礼所言,姜幼萤整个人都像一朵还未长开的花骨朵,竟让他不舍得去触碰,更不舍得将其璀璨。
她的胆子很小,即便相处了这么久,少女还是有些怕他。也罢,自己扣了那么久暴君的帽子,她不害怕才怪。
姬礼捏着她细白的指头,小姑娘的玉指轻轻颤抖。
昨夜不过是用龙袍刮蹭了几下,她便受不住了。
其实不光是姜幼萤,姬礼也有些受不住了。昨晚是他故作镇定,强忍着将眸光放缓,一点一点,假意审视她。
佯装出一番坐怀不乱、清冷自持的模样。
可他终归是连女子的手指都没碰过的少年,前半生中,他唯一接触过的同龄女子,便是他的亲姐姐——已经和亲远嫁的羲柔公主姬莹。
他的耳根红透了,却被乌黑的发丝遮挡住,这才没让姜幼萤看出些端倪。
她自然看不出端倪。
少女全程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向少年帝王,四肢僵硬,像算盘珠子般任由对方拨弄动弹。她很安静,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只听见二人微微灼热的呼吸声。
姬礼从未见过如此乖巧安静的女子。
花柳本上有许多招式,他原以为自己天资聪颖,看过一遍便学会了、就会用。
可终究是纸上得来终觉浅。
少女安静地坐在那儿,他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头一个劲儿地骂自己的笨蛋,生怕又弄哭了她。
看来还是要多学学。
一道叩门声,扯回了姬礼纷飞的思绪,他淡淡一声:“进。”来者是肖德林。
“皇上——”
肖公公小心瞟了一眼一侧的少女,噤了声。姜幼萤识得那眼色,朝殿上略一福身,走了出去。
珠帘碰撞,清脆作响。
姬礼睨了一眼站在殿下的太监。
肖德林奉上一份名单,少年睫羽如小扇一般忽闪两下,眼神冰冷,一个个扫过其上的人名。
“这些都是皇上不在时,欺辱过姜姑娘的娘娘。”
肖德林本不会写字,但既然是主子的吩咐,他就得尽心尽力地去完成。
找了一个德妃身边的小宫女,那宫女原是德妃娘娘的陪嫁丫头,先前在沈家待久了,也会写几个字。
看着皇上阴沉的面色,肖德林知道,主子要开杀了。
“啪”地一声,座上男子将卷轴一阖,那几个名字已然在心中。
好啊,趁他不在,欺负他的人是吧?
嘴角噙了一抹笑,让肖德林有几分胆战心惊,愣愣地看着自家主子,硬生生将手中的狼毫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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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姬礼的照应,她不必再去太后娘娘那里。相比于太后那处,还是采秀宫住的安心上许多。一路上,她隔着袖子扶着右臂,那袖子只要向上稍一翻,便能看见素腕间的守宫砂。
似乎怕她担忧,姬礼安慰她,太后不会拿她如何。
一路快走,天色徐徐暗沉下来,金红色的光落在少女面上,映得她脸颊微微透粉。
端的是娇憨可爱,惹人心怜。
姜幼萤一股脑朝前走着,全然没注意身后有人跟了她许久。
沈鹤书是从意华宫出来的,一眼便看见走在道路一旁的小宫女。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她走得有些急,沈鹤书不想惊扰她,便悄悄跟在她的身后。
手里头攥着那只片刻不离身的耳坠子,手心有些出汗。
就这样走了许久,再转几个弯儿,便要到采秀宫了。男人捏了捏手中的耳坠,终于鼓起勇气:
“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