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嫏轻轻叹息一声:“父亲未免也太高看女儿了。”
从前的时候,楚楠就不排斥她接触朝政,甚至隐隐有将她当做男子培养的意思。她对朝堂上的党派划分也格外清楚,甚至偶尔会充当幕僚的角色。
楚家与□□对立这么多年,刺杀的也没少做,这么些年来也从未留下过把柄。倒是不想,这胆子便养大了。
“你不愿意?”
楚楠凝眉看着她,楚家与太子势同水火,如今更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这次楚家损失惨重,若是到时候太子真的登基,楚家必定没有翻身之日了。
“父亲说笑了,楚家是女儿和稚儿最大的靠山,若是楚家倒了对女儿和稚儿都不好。”楚玉嫏笑了笑,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不论如何,女儿都是站在楚家这边的。”
“如此便好。”楚楠颔首,眉目间也带了些愧疚,“为父也是没有办法了,如今太子势大。”
“父亲不必多言,女儿都懂。”楚玉嫏唇边带着温和的笑,一派知礼懂事的模样。
楚楠叹息一声,嫏儿如此懂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惭愧,只能等日后嫏儿需要时尽力补偿一二了。
“今日,刑部牵扯出了一桩案子,牵扯到了小崔氏,从今以后她怕是便算不得你母亲了。”
楚楠看着她愧疚道,“钦天监已经算好新的婚期,就在明年三月。一年的时间,不够晟王殿下部署什么,这婚事怕是改不掉了。”
“父亲不必如此,嫏儿就算嫁过去,心里念着的也永远是楚家。”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楚楠满意的点头。
他却是看不到,楚玉嫏转身回去时,便收敛了笑意,眉眼间都是冷意。
她倒是想不到,太子真是好本事,竟然连休妻这出都想好了。
如果不满,大可以请奏陛下换一个亲事,何苦这样苦苦相逼。
楚玉嫏实在是想不到,在一个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特别是她为了让他退婚,还将其颜面那般放地上踩。
这种情况,她嫁过去后要如何自处?
刺杀一事,风险太大,她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所以一定不可行。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前朝左阳王英明一世,占了大半江山,不还是被玉美人降服了。
美色向来惑人,再高傲的男人也逃不过女人的温言软语。
楚玉嫏虽不敢自比那些出名的妖妃,却也可学习一二。
二月二十八,春初细雨绵绵,倒是显得温润的很。
镇宁侯府嫡长女出嫁,嫁的人却不过是个边境一个不知名的小将。虽是下着雨,街道上却是热闹无比。
镇宁侯府大门处宾客往来络绎不绝,到处是大红的红绸喜字剪花,婢女小厮们身上也带了红色,来来往往。
成婚大事,自然不好让白事的晦气给冲撞了。楚玉嫏便没有按照请帖去侯府,然而这些年也唯有凝香与她深交,她这一嫁怕来日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见了,就算不能进府,总要去远远的看一眼的。
马车一路到了镇宁侯府侧边的小门,那是一条小巷,铺着青色石板。这春雨的灌溉下,有青草在夹缝中探出头来。
楚玉嫏一身烟紫色流仙裙,站在石阶下。长蓉在身后为其撑着伞,苏芷上前去敲了敲门。
很快,门开了,那头站了一个老仆妇,问了两句话便说要去向小姐传话。
不多时就远远的就瞧见那头有一女子大步朝这边匆匆的赶了过来,身后的婢女小跑着在后头跟着。
孟凝香今日着着一袭青色窄袖襦裙,干净利落,她看见楚玉嫏眸色微亮。
“你怎么出来了?”楚玉嫏惊讶。
孟凝香自小在边境出生,长到八岁才回了京城。不同于一般世家贵女,她天生的行为举止间都透着一种干净利落。
婚礼都是在黄昏时候举行的,现在清晨正是新娘好友送嫁添妆的时候,所以倒也没换衣服,瞧着也还是从前的样子。
“什么愚昧说法,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孟凝香蹙眉,她站在门内看着楚玉嫏,“我待不了太久,你不愿意从正门进来便算了吧,从后门走也不是不可。”
“我便不进去了,免得冲撞了喜气。”
楚玉嫏让一个婢女将呈上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
“这添妆礼我备下很久了。”楚玉嫏看着她道,“一直放在这丫头身边,干净的很,不会沾了晦气。”
“不过是办了场丧事罢了,又不是什么瘟疫!”孟凝香皱了眉,张开双臂就要去抱她,“你看我像在意这个吗?”
楚玉嫏后退一步,有些无奈:“好了,大喜的日子吉利要紧。你快些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孟凝香看着她,叹息一声,有些遗憾:“我明日一早就要去北疆了,可惜看不到你穿嫁衣的样子了。”
她家嫏儿生得这般好看,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都说女子出嫁这一天是最美的时候,可惜了,她本还想着等到她大婚的时候该是如何神仙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