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令直言的心意,顾予初好几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她心情是极度复杂的,有自己被惦记的欣喜、又为以后与萧令的相处而担忧,然后更让她慌乱的是,本来已经尘封的记忆又突然间挣脱她设下的重重枷锁,占据她全部的心事。
她开始想念他,脑子能够记起来的竟全然是他的温柔和待她的好。
可她也知道,启帧没有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手握可逆天权势可以撑过漫漫孤寂长夜,更何况还有美人常伴,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甚至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里,她心中苦涩。
而后弟弟入梦的质问,让她再度清醒,他和她的名字真的一如天上的参商二星,再无机会并肩而立。
收拾好了纷杂思绪,顾予初继续着她的新生活,与萧令见了面,她一如平常,仿佛那一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觉得这是自己能给他最好的答复了。
而萧令更是不气不恼,更不追问她的答案,配合她演着这场失忆的折子戏,默默的守护着她的封存完好的小情绪,让她觉得心安和舒适。
可就在三日之后的深夜,顾予初一身黑衣透透溜出去,只因为一个醉酒书生与邻座因欣赏的诗见不和而大大出手之后,悄悄塞给她的一张纸条。
“子时三刻,紫竹林。”
顾予初没有带武器,因为她知道给她送信的人是谁。
“韩王。”未等负手而立之人回头,顾予初便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启轻禹也不意外,只是回头过来,连一个微笑都懒得招呼。
“说吧,有什么事要我帮忙。”顾予初抱着双臂说道。
“你怎知我找你有事。”启轻禹轻呵。
“月黑风高,韩王莫不是找我幽会?”顾予初自嘲道。
“风尘之地呆的久了,说起话来都有模有样。”
“抬举了。”这话里的不屑,傻子都能听懂。“不过,这恐怕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你!”启轻禹很不喜欢顾予初扎进江湖之后的匪气,但想到自己的确有事相求,便将自己的心中的怒气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顾予初借着月光捕捉到他的强行克制,也是觉得好笑,便也不再逗他。
“启轻玦来琼州了。”
“他这么容易就被放出来了?”顾予初明知故问。
“嗯。”启轻禹闷哼了一声。
“是立下了什么军令状了吧?”她想乘机套点细节。
启轻禹不置可否,但涉及机密,他也不好明说。
“那你们来赫和是为了同一件事还是明帝不放心你。”顾予初继续不客气的追问道。
启轻禹还是不做声。
顾予初也不再试探他:“说吧,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你就不细细问问清楚?万一是伤天害理的事,你也会做?”启轻禹见她如此果决,很是惊讶。
“你能要求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笑了笑,其实从心里来说,她是相信启轻禹的人品的,如果不是予心难扭的心意,他一定也是能护妹妹一生的良配,“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
启轻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人,虽然夜色斑驳看不太清他眼睛里的厌恶、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释怀,他不禁再想,也许那件事她也做了异常艰难的决定,割舍掉了一个女人所有的尊严和一生的期盼。
“我父王秘密派启轻玦过来见机除掉乐嘉彭康,我希望你能护他渡过此劫。”
“他现在人在哪里?”
“三行书院。”
“那里比你想象的安全。当然,我答应你的我一定尽力做到。”
“谢谢。”启轻禹点头致谢。
“我好奇的是,为什么相信我?也许我是启帧特意远放的棋子,或是北凌的细作。”
启轻禹顿了一顿,他倒不是没有这样的顾虑。只是他笃定启帧不是因色而混沌的傻子,更何况这个女人也谈不上什么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