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舒经过仔细推敲,认为此言可信,遂示意青言继续往下说。
青言收回遐思,凝声道:“轩辕家主学贯天人,一眼即看出奴家假神假身。那时,奴家因伤危殆,言语不清,幸蒙家主携归族中医治。春来秋去,卧床年余渐觉痊可。青冥仙子怀疑化身叛离,时时引动血脉约束之气召唤,奴家饱受苦楚,生不如死。轩辕家主垂怜奴家之不幸,施术把真身感应封印起来。
略微一顿,续道:“林寒城之死,奴家难辞其咎,故在病情初愈后返回同尘苑欲详述因由。谁知苑主听信流言,误会奴家袭杀林寒城,叛离同尘苑,并不问青红皂白,拔剑相向。经过此事,奴家心灰意冷,纵使苑中恩情难忘,却只能依附他人门下,甘做叛徒。”
青言一气说到此处,泫然欲泣。
洛望舒勃然变色,叱道:“混账东西,直至此时还敢调唇弄舌!”
青言抹泪道:“饮水思源,奴家何敢冒犯苑主,是走投无路罢了。”
洛望舒怒不可遏,推案而起,欲当场格杀此女。
心爱之人被当众呵斥,轩辕鸿渐瞋目扼腕,想替其撑腰。从古及今,向来无人敢如此藐视轩辕世家。
群修连忙劝住,玄镜道:“苑主息怒,且由她说完再做计较。”
洛望舒略予克制,寒声道:“本苑且问你,二十年前你做了何等好事?”
青言惧意犹存,凄然道:“奴家自归于轩辕氏,人人待之亲厚,此番恩情誓不敢忘。恰逢二十年前,有秘闻说鹦哥城外,洛音珠再现仙踪。回想林寒城一世俊杰,却选择以身殉珠,恐怕有诈。奴家难以释怀,一心想寻觅珠子报恩,故奔赴鹦哥城打听。谁知那人那珠踪影渺渺,却在半道遭杨擎苍伏击。此贼不知奴家已非同尘苑之人,不休不止的追杀。奴家辗转数地,始终摆脱不了其魔掌,故假言说仙珠已经易手,最终借机脱身。”
洛望舒杀气毕露,森然道:“可知因你一己之言,杨老魔在摘星城掀起腥风血雨!夜家死伤多少无辜!楚山孤、叶微霜差点撒手人寰!跟襁褓幼女夜莺儿差点永世不见!”
青言惶惑无助,颤声道:“小女子实属不知,恳请苑主恕罪。”
洛望舒怒道:“若非玄音禅师力挽狂澜,那满城阴灵岂容本苑饶恕于你!”
座中客人人眼跳心惊,场面看似已压镇不住,即将爆裂了!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轩辕鸿渐战意陡发,一副搓手搓脚模样,急吼吼道:“逼人太甚!蛮夫愚民死几位何妨?不问大荒墟却跟轩辕氏叫阵,且待本座料理你!”
阿弥陀佛,这波操作让人始料未及,满堂修士竟被他一棍子打扁了。
玄镜道:“众生平等,施主不可妄言!”
付流云亦冷冷道:“始作俑者,才是其心可诛!”
座间俱听说有人曾在西林坊外吹奏一曲,笛声飘零流转,典雅清丽。原想此子是位雅人,殊不知是位鸟人,相比其父轩辕翊,或许还是羽翼未丰的雏鸟。
经外人一闹,气氛登即转和,洛望舒怒气稍敛,轩辕鸿渐亦不敢再说浑话。
其时,邋遢道人冷哼一声,旁若无人地揭开葫芦轻轻抿了口酒。
周围空冥修士环绕,道者依旧淡定从容,旁人见之直犯嘀咕。越阶杀敌的殊才有如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但适才见识过一个,没准这是另一个。
李笑阳极力安抚住场面,转移话题道:“轩辕世家遁迹红尘之外,突然出现墨渊断非巧合,芳驾如何解释?”
青言忙借着话风道:“那群异士术法怪诞,极不寻常,且擅长驱使傀儡,家主猜测其来自异域。”
李笑阳讶然道:“异域!莫非跟妖修有关?”
“尚无实证,轩辕氏爱民如子,素来如此!”青言刻意强调道,“鄙族以守护江山社稷为己任,故能当先察觉异士的存在,并且付诸行动追剿。”
群修自问对此事一无所知,心里微凛,轩辕氏可察于秋毫,恐怕还是耳目众多的缘故吧。
青言瞟一眼洛望舒,续道:“洛音珠沉寂多年,期间却fēng • bō不断。此珠原归仙界佛修持有,可惜其落足处无迹可寻,直至数月前长湖村异像,才算揭开谜题。”
李笑阳道:“唔,此事老夫略有耳闻。”
付流云道:“盟主仅仅是耳闻这般简单?莫非那柄权杖不是落于贵派囊中?”
李笑阳反问道:“区区地阶法宝,还劳墟主惦记?”
付流云付诸一笑,默然不语。
青言道:“佛修来自仙界,地阶法宝岂可入其法眼!”
李笑阳微窒,缓缓道:“仙子知晓权杖的来历?”
青言臻首轻摇,淡淡道:“猜测之言而已,奴家未曾目睹,不知详细。”
付流云眼转一转,道:“盟主何不取出权杖以供仙子品鉴,我等顺道开开眼。”
李笑阳尚未搭腔,祁苍黄突然问道:“听说隐罡寺展现三宝,同尘苑得灵羽,大荒墟得佛骨,化清、伽蓝共得权杖。林寒城既能夺走洛音珠,怎会留此三物不取?”
青言道:“奴家化身之躯,难以取信于人,林兄从未告知此事。”
祁苍黄转顾寒鸦道:“道兄在何处受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