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秋说自己整容以贬低形象,然而他刚刚还说自己遇到变态,况鸣越自然以为他为了躲避变态而改头换面——变态没能认出他,甚至说明他的策略是成功的。
“不是因为那个,其实在遇到前上司之前我已经整容。虽然我现在长的和他认识的时候的样子有点点不同,但我很满意现在的长相,从前公司辞职后我只做过一次修复手术。”栗秋笑着掩饰。
“我不知道他是没认出我还是故意假装没认出——”为了不再继续整容的话题,栗秋模糊重点,“也许他觉得这样更有趣?过去他就是这样玩弄别人,在公司里他喜怒不定,所有人都要揣摩他的心思。我无意间暴露性向,他似乎故意制造暧昧,突然很关心我。我是他的下属么,那时候因为理念不合,我跟别的同事相处不太好,我一开始以为他关心我是体贴下属,还很感动,直到他突然对我告白。
“我被吓到,很快产生辞职的想法,他知道后没说什么,我以为他愿意放我离开,没想到我离职后他立刻——囚禁我……我根本没有想过他是这种变态……”说到后来,他已黯然失色。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只是你遇到了他们而已。”况鸣越把捧在手上的柯尔鸭放到栗秋怀里,真挚地用这种方式安慰他。
栗秋顿感膝上一沉,腿间多了一个小生命的重量,于是竟然真的觉得酝酿出来的低落情绪一缓。
他便自我调侃:“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很多情债,这辈子光还债来了。身为gay要谈恋爱已经很难,我好像就没碰到过正常人,接二连三不是遇到变态,就是遇到把我当替身的渣男。”
“那是他们的问题。”况鸣越嘴唇翕张,似乎还有话说,但他上次提起时已被栗秋谢绝,干脆闭嘴。
他不谈,栗秋也要提起:“怎么?我是不是隐隐内涵到你?毕竟你也是我遇到的人之一?真是抱歉。我向你说一个秘密,我和你的相亲是我朋友非要我去的,我推脱不过去了,本来就打算说不合适。我朋友可能看我千好万好,才把我介绍给你,但我并没有那么好。她还不知道呢,我们才认识几天,就让你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不止一次。”再次委婉地表达拒绝。
“不是,”况鸣越摇头,“你很好——”介绍人说得没错。
栗秋打断他,笑着说,声音轻快:“我向你说了我的秘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了?你的腿是怎么伤的?”
况鸣越沉默片刻,转而说起:“出了车祸,很幸运,立刻有人帮我叫了救护车,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在ICU里躺了一个月才脱离危险。”
“那么严重!”栗秋张大眼睛,没想到况鸣越的情况那么凶险。况鸣越看起来太淡定,什么事到他口中都是轻描淡写。
“是啊,还好去医院及时。但我在重症监护室躺了一个月,出来都找不到谁救了我。”况鸣越说起来有些感慨,脸上略有波动。
“那你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况鸣越轻轻摇头。
“也许以后能碰巧再遇上呢?到时候你再好好报答他。”栗秋想了想,说了一番慰藉之语。
……
聊到夜深,两人准备洗漱休息。
这房子是一居室,但况鸣越没有真的让栗秋睡沙发,而是翻出一张折叠床。
况鸣越想把卧室让给栗秋,自己睡客厅,栗秋拒绝他也没坚持。
栗秋借宿突然,什么都没带,况鸣越给他准备新牙刷、新毛巾、新睡衣和新内裤,铺的三件套没有新的,但也是洗干净后整齐叠放起来的。
两人先后洗澡,都裹得严严实实再出浴室,本该没有一点暧昧,但不经意对视时,栗秋马上在况鸣越眼中找到一抹不自然。
老实说,栗秋对况鸣越的那点心动还没完全抚平,现在人明明在况鸣越家里,还穿着况鸣越的睡衣,他竟然心如止水。
况鸣越在家的样子太恬淡了,栗秋都不清楚自己那天心跳加速,究竟是出于倾慕的好感,还是出于怀念小时候才有的家的温馨氛围。他本以为是前者,现在看更像后者。
不管栗秋如何看待况鸣越,他现在要干另一件让人心跳加速——刺激得要命——的事。
对他来说,这一天并没有过完。
客厅和卧室的灯相继关上,栗秋躺在一片漆黑的客厅折叠床上,嗅着洗衣液和阳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