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律师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律师,有点富态，看着一点都没有律师的锋锐。
授权书签得很顺利，不过签完之后,荀越汐提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要求。
“越小姐是说,要跟着我跑整个流程？”
荀越汐点头：“是的。”看对方的神色,她连忙解释：“您别误会,我不是不相信你您。我是因为以前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碰到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想跟着您熟悉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您放心，我就跟着,我保证只看不说话，一切由您来作主。”
免得下个世界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又要懵圈。毕竟不是每次都有运气，碰到有人帮忙的。
厉霆一听她说这些，不自觉得就跟着心疼,立刻冲张律师使了个眼色。
老板都同意了,张律师自然不会再拒绝。好吧，他本来也没准备拒绝。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当带着助手了。
“越小姐多虑了，这完全没有问题。只是跑这些事总是特别琐碎……”
荀越汐立刻道：“没关系，我不怕这些。”
厉霆笑道：“说起来,我也没见过人家申请专利是怎么个申请法,你们不介意多我一个吧？”
张律师自然不敢介意,荀越汐到是有点担心：“你工作不忙吗？”现在她已经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了，自己开公司。可她记得，自己开公司应该很忙的啊！
厉霆道：“不忙。你忘了吗？我每天还有时间玩游戏呢，一点儿都不忙。”
张律师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不说话。
荀越汐知道他不可能真的那么闲，但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一个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换句话说，他如果将工作放到一边跟着她跑，这些工作还是他的，他还得找时间把这些完成。加班熬夜，都是他的事。等他受不住的时候，总会想出折中的办法。
不过，申请专利这事也没有那么多的事，说要跑也不是总在跑。
先去拿申报流程，按着人家的要求准备材料。把材料提交上去，就等着有关部门申核。
“简而言之，准备的越周全越好。”
有张律师帮忙，她准备的材料一次就过，之后只要等了。
“像我经常跑这些，在里面有认识的人，出结果也会快一些。如果没有，那会按流程走，总得来说，都是在规定之内。像这样的部门，规矩虽多，但一切都在规矩之内，到也不怕什么。对于一般人，准备材料这一关才是最麻烦的。因为你不知道他们需要的到底是哪方面的，一旦有缺漏，那就很容易被卡住。更糟糕的一种是，有些人的技术虽然是自己研究出来的，可如果跟别人的有了重复，哪怕只有一点重复，那这个专利就不能申请……所以，在申请之前，一定要弄清楚，同一行业的其他人的技术。”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接下来几天都只要等消息了，汐汐不如趁这几天好好转转？”
“那到不用。我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情，正好一边办事一边转。”荀越汐又笑看着他：“说起来，这几天实在是太麻烦你，太耽误你的时间了。接下来我自己就可以，你正好去忙你的工作。”
厉霆脸上的笑就浅了，“我不觉得麻烦，也没觉得被耽误时间。”
荀越汐笑道：“是吗？那我就不用太内疚了。说起来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谢谢你给我介绍张律师，还陪我跑了这么久。我请你们吃饭吧？”
张律师忙道：“吃饭就不用了，我还有别的工作，急着要出趟远门。”
荀越汐也不管真假：“那真是太遗憾了，下次有机会再请。另外，关于给您的律师费，请您给我份账单，我好打给你。”见他们又要开口，忙道：“请千万不要推辞，您帮了我大忙，又教了我这么多，拿律师费是应该的。如果您不收，以后我可不敢再请您帮忙了。”
“那张律师给开张账单，该多少多少。”厉霆知道她不缺钱，尤其是专利出来之后，她还会有一笔不菲的收入。所以，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浪费时间。
张律师见老板开口了，自然没什么意思：“那好，等事情彻底结束，我会发账单过来。”他顺势起身，还看了下手表：“我急着赶飞机，真得走了。”
将人送走，荀越汐才又提旧话：“我请你吃饭？”
“好啊。既然你请客，那地方是不是由我来选？”
“当然。”
“行，走吧，我带你去。”
去的地方不远，一家私房菜馆，店内环境清幽，客人也不多。
“这里主打的是药膳。”厉霆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里：“老板家里是中医出身，但他不喜欢行医，却喜欢厨艺。最后折中了下，就做了药膳。别看客人不多，可这一桌顶得上外面五星级餐厅好几桌。”
特别是来这里的客人身份都很不一般，很多挖空心思的人想到店里来用餐，为的就是这些人。
荀越汐觉得，也许她还要重新认识一下厉霆这个人。除了他自己开公司，也许还有点别的身份。毕竟，用他的话说，能来这里用餐，还有专属包间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那他的身份显然也是不一般的。
如果他只是简单的他，既便有本事自己创业，开一家公司。肯定也不会有这样的待遇，那只能说明，他身后有什么让他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而他背后最可能的，就是家事。
荀越汐打量着包间墙上挂的画，无一不是精品，最主要的还都是真迹。屋角摆的花瓶也是古董，用的家具都是一水的花梨木。低调的奢华，就跟这店里的客人一样。
“喜欢这里吗？”厉霆坐在榻上，拿茶壶倒茶。
“还行。”虽然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让她惊艳。将所有东西看过一遍，她才也坐到榻桌的另一边，透过木质窗棱看着外面。外面是一个花园，小桥流水，假山珍禽，美不胜收：“这里的老板是个雅人。”
“有眼光。”厉霆将倒了七分满的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他像是个生错了年代的人，要是生在古代当个大家公子，才符合他的身份。可惜生在这样的年代，他也就只能当一个雅商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在说我的坏话。”门开，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一身休闲服，上白下蓝。身形如竹，挺拔俊秀。气定神闲，温雅而不失品格。待人走近些，身上传来淡淡的药香气和墨香，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爱下厨的人。
“舅舅。”厉霆连忙叫人：“我可没说您坏话，是夸您呢。对了，这是越汐，我朋友。她初来这里，我带她来尝尝您的手艺。”
吴叔虽然爱待在店里，可对外面的事情却不是一无所知。自然知道这几天厉霆都在忙活什么，但在他这样的年纪里，这些小孩子的事情不用太在意。
如今人送上门，知道他把小姑娘带来了，这才生起点兴趣，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让他把人领到这边来。
“越汐，这是我舅舅，姓季。你跟着我喊就行。”
荀越汐无语了一下，却不失礼的起身：“季叔叔，您好。”
季林熙对她点了点头，“越小姐不用客气，来者是客。厉霆这小子既然把你领来了，就好好玩。”
“好，多谢招待。”听话听音，对方的态度十分明白。
看来，这辈子的厉霆跟常晖的处境完全不一样，上辈子的常晖虽然同样出身大家族，可他那一身毛病，带得他家里人觉得，只要他带个异性回去就该感谢漫天神佛了。要是他带个同性回去，他们也不会太意外。都等着看他注孤身……可这辈子的他则完全不同。出身的家庭看起来同样不简单，但在他娶妻这一点上，他们对他应该还有挺多要求的。
而她这辈子的身份还不如上辈子。上辈子虽然一开始是低，可后来找到了舅舅，找到了生父，她的身份完全配得上常晖。可这辈子，她的身份已定，再无改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