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姜叶给的药,韩松和任一嘉身上的脓包很快就好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蒋南生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听韩父说还有些不敢信,直到另打了视频过来,亲眼看见了韩松痊愈的脸,他才不得不信。怎么说呢,就一瞬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又说起其另外也得了这个“病”的人,语气不免有些叹息。
最近他查了一下,才发现有不少人都得了这个病,不过那些人运气没有韩松和任一嘉的好,好多都已经死了,不是因为脓包导致的直接死亡,而是承受不住脓包所带来的疼痛,有的是像钱华那样自杀而死的,有的则是生生的被疼死的。
“……还有几个活着的,不知道那位姜小姐方不方便我将她的消息透露出去?”蒋南生说,叹道:“那些人看起来,也太可怜了一些。”
韩父没有一口应下,而是道:“我问问姜小姐再说。”
蒋南生点头,“老师,麻烦您了。”
第二天,韩父就上门去找姜叶,顺便归还她给的药。
这药当初姜叶给的有多的,现在韩松身上的脓包已经痊愈了,还剩了不少,他们一家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药肯定很贵重,便想着还给姜叶,不过姜叶没有收。
——笑话,她送出去的东西,可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东西对你们人类来说还是挺有好处的,拿来擦脸拿来喝都可以。”姜叶不怎么在意的说。
对于人类,甚至是对于修士来说,这月华的确很珍贵,可是对于姜叶来讲,每天晚上引月就能召来一堆,倒是不怎么稀奇了。反正这月华是给出去了,她也没想着要收回来,就随他们怎么用了。
韩父看她的确不怎么在意这药的样子,便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对了,有件事情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是这样的……”
他想起蒋南生所说的事,简单将事情说了。
那些身上长脓包且还活着的人,无疑每一分每一秒都深陷在痛苦之中,他们大概也没想到,也许就是因为嘴上的恶意,才导致了这样的灾祸。许多人都只是觉得,我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又没做什么。
可是,有时候语言的威力,却比刀子还锋利,伤人、shā • rén于无形之中。
他们这样的人,的确该受到惩罚,但是却罪不至死。而且,经此一遭,被脓包折磨成这样,以后怕是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当然,韩父只是把这事跟姜叶说一下而已,姜叶愿不愿意帮那些人,他是无权决定,也无权指责的。
姜叶原本想拒绝的,但是想了一下,道:“我考虑一下吧。”
……
韩父回到家,韩母便问他:“姜小姐怎么说啊?”
韩父道:“姜小姐说她考虑一下,不过我看她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对了,这个药给你,姜小姐没要,说是给我们了就让我们随便用,她说这东西拿来擦脸,或者拿来喝都行。”
韩母双眼一亮,道:“我早就想试试了,不知道有没有祛斑的效果,你看我脸上,最近好像长了一些老年斑……”
韩松用的时候她就有些眼馋了,只是那是自己儿子救命的药,倒是不好拿来用,现在姜小姐说剩下的这些他们可以随便用,她倒是可以试着拿来擦脸了,些许也能给她祛斑美白了。
韩母晚上洗完脸就擦了,她猜到这药用来擦脸效果应该会很好,但是却没想到护肤效果那么强。
她用了一周左右,脸上的效果就很明显了,皮肤明显白嫩了很多,老年斑直接就消失了,这导致她整个人看上去年轻很多,学生家长上门来拜访的时候,都有些不敢认了。
“张老师,你看上去年轻好多啊!”那位家长忍不住说。
韩母姓张,因此都叫她张老师。
这位家长姓周,她孩子姓何,因此韩母一直叫她何妈妈。
在韩母印象中,何妈妈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甚至有些苍老的形象,听说她与丈夫是少年夫妻,夫妻两努力拼搏才有了现在的家业,但是也是因为年轻时候太辛苦了,导致她的样貌比起丈夫来,看着要苍老丑陋一些。
韩母曾经听其他老师说,何妈妈的丈夫在外边找了小三,那小三还是个大学生了,年轻鲜嫩着,何妈妈最近正在和丈夫闹离婚了。
不过,眼前的女人,却不见半点苍老丑陋,皮肤雪白红润,一头长发黑油油的,除了略微熟悉的眉眼,姜叶都不敢信这是何妈妈。
“何妈妈?”韩母忍不住惊讶又疑惑的叫了一声。
何妈妈掩唇笑,眉眼间带着年轻女人的鲜妍,又带着岁月才能沉积出来的风情,她笑问:“张老师,你是不是快认不出我来了?”
韩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道:“何妈妈你看起来,年轻漂亮好多啊。”
何妈妈坐在沙发上,露出来的手白皙细嫩,她笑了下,道:“最近买了点护肤品保养……唉,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对男人好、对孩子好,都不如对自己好,男人啊,都是贱皮子,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她的语气中忍不住带着几分讥诮讽刺。
注意到韩母惊讶的目光,她道:“不说这个,我看张老师你也变漂亮很多了啊,也是用了鲛人珠的面膜?”
“鲛人珠?”韩母摇头,否认,
“没有,我没用过这个面膜,我用的是一种药,有点祛斑的效果……鲛人珠?这是最近新出的面膜牌子吗?”
何妈妈道:“张老师您不知道鲛人珠的面膜啊?”
说到这个,她就来了精神,靠近了韩母一些,和她说起这个面膜来。
据她所说,这个面膜是用鲛人的鲛珠研磨成粉之后做成的面膜,只需要三张,就能让人恢复年轻美丽,回到最漂亮的时候。
何妈妈道:“最开始我也不信,直到我自己也用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比起我年轻的时候还好看了,这简直就跟换脸一样了。不过就是贵,一张面膜要二十万了,好在是真有用。”
二十万?
韩母到抽了口气。
不过她仔细看了看何妈妈的脸,不得不承认,这钱花得其实还挺划算的,要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了永葆青春美丽,在护肤上那钱跟不要钱似的往下砸,什么医美,什么整容,那花的钱,岂止是那二十万、六十万的?
如果花六十万,能让人恢复到何妈妈这个水准,那肯定有很多女人愿意的。
何妈妈摸了摸自己的脸,开玩笑般的道:“我现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快爱上我自己了,哈哈哈……”
除了变得年轻漂亮,皮肤变得更好之外,她身上似乎多了一种诱人的风情,尤其是那双眼,你的目光落在上边的时候,简直移不开去。而且她额头上的皮肤,像是在发光一样。
发光?
韩母微微有些晃神,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定定朝着何妈妈额头上看去,只见那光洁的额头白皙细腻,根本没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看错了吧?
韩母心想,或者说是,何妈妈的皮肤白得反光了?
何妈妈说了一会儿鲛人珠的面膜,语气间大为推崇,说得韩母都有些心动了,不过想想二十万一张的价格,她也心动不起来。根据何妈妈所说,现在那些有钱的女人,大多数都用起了鲛人珠的面膜来,可受欢迎了。
当然,鲛人珠面膜的事情倒是其次,这次何妈妈过来,主要是询问自己孩子最近在学校的表现的,她最近和丈夫在闹离婚,因此对孩子有所疏忽,孩子的学习也受到影响。
两人说了好一会儿,何妈妈再三拜托韩母多多费心照看一下她儿子,这才拎着包离开。
“可怜天下父母心……”韩母叹息。
何妈妈走后,她开始收拾何妈妈的水杯,惊讶的发现何妈妈刚才坐的沙发那里都被浸湿了,像是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在这坐了一会儿一样,水迹渗透在沙发里,在地面上甚至也有一滩水迹。
韩母摸了摸,伸手在鼻尖闻了闻,指尖好像有一股鱼腥味。
韩母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
何妈妈从韩家离开之后就回去了,家里,丈夫正坐在椅子上等她,见她进来,连忙热情殷勤的迎过来。
“老婆……”他喊了一声,伸手就要拥抱她。
何妈妈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住,听到他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来,道:“别这么叫我,我嫌恶心。”
丈夫表情讪讪,道:“老婆,我已经和那个女人分手了,你就原谅我吧……真的!以后我再也不会在外边花天酒地的,也不会再多看其他的女人一眼,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
何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你不是嫌弃我又老又丑,没那女人漂亮,还人丑多作怪吗?”她说,拎着包到沙发上坐下。
丈夫凑过来,眼睛炽热的看着她,道:“谁说的?她怎么能和你比?她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在我心里,老婆你是最漂亮的!”
何妈妈看着他,微微歪了歪头,眉眼间倒是露出几分属于少女的天真来,她问丈夫:“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丈夫使劲点头,“当然是真的啊!我最爱的只有你!”
他的目光,是一片火热与倾慕,带着浓浓的痴迷。这一刻,何妈妈要是叫他去死,他怕是也愿意的。
何妈妈就笑,道:“你说你喜欢我,那我叫你做什么你都愿意去做吗?”
“愿意!当然愿意!”丈夫没有丝毫的犹豫。
何妈妈眼睛一转,轻声问:“那你愿意为了我,把你的左手砍断吗?”
闻言,丈夫的表情有些茫然,在这一瞬间,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挣扎,但是很快的,他便说:“愿意!我愿意!”
说完,他跑进厨房,很快的就拿了一把刀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的,举起刀便对着自己的左手就砍了下去。
咔嚓!
是菜刀剁掉骨肉的声音,一瞬间,鲜血横流,一截断手落在地上。
丈夫疼得脸色发白,但是却还是痴痴的看着她,道:“老婆,你看,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的!”
何妈妈看着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真好笑。
当初她嫁给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穷混混,是她辛辛苦苦的陪他创业,要说他们家的家业,其中有一半是有她的功劳。要不是当初辛辛苦苦的陪他创业,任劳任怨的为他生儿育女,她能老得这么快吗?
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了,家财万贯了,他倒是嫌弃她人老珠黄,不解风情了,然后另找了比她年轻的,还比她漂亮的。
“现在,你终于不会嫌弃我了!”何妈妈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突然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
“你们男人,果然都是贱皮子!现在,你终于愿意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了!”
楼上,一道影子落在墙上,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看着楼下所发生的一切,瑟瑟发抖,眼中全是惊恐。
*
对于韩父所说的,姜叶是没耐心却给那么多人解决他们身上的脓包的,思考了一下,她就将黄大师和引月门的郑秋枫老爷子叫来,教了他们如何将那业障拔除的方法,将这些人都扔给了他们处理。
而姜叶这边,倒也不是无事可做,因为在一个早晨,赵晓与他那位叫祁玉民的好友上门来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祁玉民的父母,以及一个陌生人。
祁玉民,当初和赵晓一样被女鬼纠缠,差点就被女鬼的“域”融进去了,后来是姜叶救了他,这次他们一家人过来,是有事相求,更准确来说,是他们带来的那个人有事相求。
那人姓宁,叫宁志鑫,是祁玉民的表哥,是他舅舅的儿子,也就是祁母的外甥。
宁志鑫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眼底下一片青黑,显然是没有睡好的样子,他的表情有些焦躁,嘴唇发白,上边起了干皮,他无意识的咬着上边的干皮,导致嘴唇上出现了一条条裂纹,有血流出来。
刘玥看了一眼,和身边的鬼道:“鬼气森森的,看起来别我还像个鬼勒。”
可不是,宁志鑫除了那难看萎靡的气色之外,最令人瞩目的便是他那一身的鬼气。不,应该说不止是鬼气,最重的,该是他身上的那股尸气,一股死尸的味道。
姜叶忍不住掩了掩鼻。
真臭!
死尸的味道,不管闻上多久,都让人作呕。
宁志鑫坐在那里,表情有些局促,现在天气很热,他却是长袖长裤,甚至穿着一件高领,领子将他的脖子给遮得严严实实的,而长袖更是长至他的手指,将手饿遮得十分严实。
可以说,他整个人除了一个脑袋露在外边,几乎所有的皮肤都裹在了衣服底下。
姜叶上下打量着他,道:“尸鬼?”
尸鬼?
这又是一个赵晓第一次听见的词汇。
而宁志鑫听到这个称呼,却是浑身一震,险些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不不不,我不是尸鬼,我不是!”他情绪有些激动的否认。
祁玉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表哥,你没事吧?”
姜叶似笑非笑,道:“你身上这股浓浓的死尸的味道,能瞒得过谁?就跟在尸体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宁志鑫的表情更白了,脸上的表□□哭似哭的。
他的眼眶已经红了,突然站起身来,在姜叶面前跪了下去,以头磕地,重重的磕在上边,众人只听到“咚”的一声,然后是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姜小姐,求求您帮帮我,帮帮我们村的人!玉民说,您很厉害,您肯定能救我们的!求求您——”
“哥……”祁玉民叫了一声,想伸手去拉他起来,想了想,又缩回了手。
姜叶垂眼看着他,道:“我不喜欢别人跪着和我说话。”
闻言,宁志鑫还没反应过来,祁玉民已经急忙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道:“表哥,姜小姐说让你坐着说了,别跪着了!”
祁母也伸手,将他拉起来,伸手下意识的给他拍了拍膝盖那里的灰尘。
姜叶问:“说说吧,你们村发生了什么,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一股死尸的味道?”
宁志鑫吸了吸鼻子,他没有先开口,而是伸出手,将长袖撸了上去,撸到了手肘的地方,露出了一截手臂出来。
赵晓他们看着,忍不住吸了口气,祁玉民更是伸出手,将他的手臂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惊问:
“表哥,你手上这是怎么回事?是被人打了吗?”
祁母更是追问:“你这是怎么弄的?”
只见一块一块的紫红色的痕迹遍布在他的手臂上,甚至连他的手背手指上都是,这些痕迹或大或小,看上去十分骇人,一片接着一片的。
而且……
祁玉民的手握了握。
表哥的手好冰……摸上去的时候,就像是碰到了什么冰冷的东西,一股寒意不断的往他手上窜。
祁玉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宁志鑫开口道:“不仅是手上,我身上都是这样的痕迹……”
他把竖起来的高领扯开,只见脖子上也是一片紫红色,并且这片紫红色似乎还在不断的朝着上方蔓延着,正在往他的脸上延伸过去。
祁玉民实在是忍不住了,问:“表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你现在总可以跟我说了吧!”
当时宁志鑫几乎是逃难一般来到他们家的,到家里就嚎啕大哭了一场,然后就跟他们求救——上次祁玉民被女鬼纠缠的事情,他们没有往外大肆宣传,但是亲近的人却都听说过。
祁母当初回娘家就跟自己的父母说过,因此,宁志鑫才会知道这件事。
只是,宁志鑫跑到他们家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却不愿意说,只让祁母他们带他去找姜叶。
“只有那位姜小姐能救我们了!”他说。
所以,他现在才会出现在这里。
姜叶的目光盯着他脖子上的乌青,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道:“尸斑?”
尸斑?
意识到这两个字的意思,众人骇然,以一种惊惧的目光看着宁志鑫。
尸斑是什么?那是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东西,可是现在宁志鑫明明是活着的,他身上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痕迹?这简直不能深想,一想变有种不寒而栗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