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笑道:“他找伴儿又不是我找伴儿。跟他过日子的人得他喜欢。我看再好也没用。”
“你是他女儿。”
杜春分:“我喜欢就多来几趟,不喜欢就少来几次。我的意见真没那么重要。他工资高,你们又给他安排保姆,压根不需要我这个当闺女的做什么。”
试探老杜的那人以为杜春分这关最难过,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那人就转向老杜,想听听他的意见。
三人当中最年轻的不过比老杜小十来岁。可他们仨的经历加一起也没老杜复杂。
老杜以前当了十来年双面人,两党都混过,经历过军阀混乱,参与过抗战,参加过内战,走南闯北,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啊。
老杜反问:“先说说来我这儿之前你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我再回答你。”
那人险些失态。
坐在老杜身侧的人忍不住感慨,难怪他这些年总能化险为夷:“年前我们去了一趟退休干部大院看望几位老同志。在其中一位老同志家中见到了您,您前妻。”说到此赶紧补一句,“我们不是要过问您的私事。那位老同志是觉得与其找不熟悉的保姆,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你。”
老杜好奇地问:“她又离婚了?”
三人被他问糊涂了。
杜春分问:“她跟你离婚后还结过婚?”
三人恍然大悟。但他们不知道。
他们愿意传这个话都以为那女人一直为老同志守身如玉。
老杜笑道:“何止结婚,好像还有个孩子,今年得有十来岁了。”
这就尴尬了。
老杜道:“你们不知道?”
三人没脸说不知道。
老杜:“不知者不怪。回头再问起你们,不好拒绝就让她来找我。像你们说的,这毕竟是我的私事。”
平平算一下时间:“那不是一跟爷爷离婚就结婚了?”
三人越发尴尬。
老杜:“想不想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三人不敢想。
老杜道:“我以前是宁阳市公安局局长,谁不认识我?谁不知道我妻子?即便没见过,公安局的同志也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她办结婚证给孩子上户口能瞒得过我?”
老杜身侧的那位领导忍不住问:“那位老同志不知道您知道?”
“可能以为我不知道。职位高了,离人民群众远了,离普通同志也远了,派出所的同志想告诉他也见不着他。他便以为我跟他一样。”
三人都知道他不一样。
宁阳像他职位这么高的退休的在任的加一起有几个,可唯独他敢自己开车遛弯,闲来无事亲自去买菜。
菜市场那个地方打听国家机/密肯定没戏。打听花边新闻毫不费力。可能不需要打听,那些嘴快的大爷大妈主动跟他分享,杜局被甩,妻子嫁了谁谁。
老杜道:“我这个人,用小杜的话说毛病一堆,很挑剔,所以绝不吃回头草。”
将心比心,他们的爱人在他们遭难的时候离婚然后迅速结婚,日子过不下去再离婚,再想跟他们复婚,甭说门,窗户也没有。
何况人家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闺女通情达理,女婿前途无量,孙女漂亮又聪慧,这么好的日子吃饱了撑的弄个负心人回来膈应自己。
老杜身侧的那位领导道:“我是您老也不会吃这样的回头草。”
老杜道:“见着他们你不能这样说。不,别的话也不能说。只管说让她来找我。”
几人懂,说多了反而会在那边搞得不是人。
墙上的挂钟响了一下。
十一点半了。
三人起身道:“杜老,哪天真需要保姆您直接跟我们联系。那事千万别往心里去。”
老杜笑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能活到现在?早在被那些小人圈在屋里的时候就开/枪自杀了。”
他身侧的人笑道:“您老高风亮节,是我们不会办事。”
老杜抬抬手,“人情社会,我懂。这大过年的,为国家的成立立过汗马功劳的老同志不是找你们要钱要权,只是让你们帮忙带句话,你们不好拒绝。”
他越是这样,三人愈发自惭形秽。
“行了,都回家吧。”老杜起身道。
三人赶忙说:“您老留步。”
邵耀宗:“我送送你们。”
杜春分跟他一块出去。
小美小声问:“爷爷,我总觉得这事没完。”
沈舒城从卧室里出来,“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身为他的妻子不用为生计发愁。你爷爷去世,身为遗孀,政府给他的补贴可能比你娘工资还高。以前以为我死了,常凯申给的补贴都不少,何况现如今的政府。这么大的馅饼哪那么容易放弃。”
老杜:“听到了?”
沈舒城:“他们声音不小。二哥,我真知道你怎么想的。”
甜儿不禁说:“我也知道了,爷爷和洋奶奶没戏。”
老杜好笑:“洋奶奶什么称呼?”
甜儿:“她是美国公民,还不是洋奶奶?”
老杜道:“她不改改性子,为了跟我复婚一时妥协,过几年累了还是得分开。她能改改性子,在国外照样能找到陪她共度余生的人。”
沈舒城:“是这样。二哥,我打算明天就走。”
“明天年初二你们去哪儿?”老杜皱眉,“不是走娘家就是等着闺女回娘家。你们去谁家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