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笛这一觉睡了六七个钟头,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
她侧脸,旁边的人已经睡着。
盯着严贺禹看了几秒,发现不是做梦。
醒醒神,温笛坐起来。
座位中间的隔板没升,严贺禹的手搭在扶手中间,当时她太困,不记得睡前是忘记升隔板,还是严贺禹将隔板又放下来。
简单洗漱,温笛要了一杯温水。
严贺禹醒来,他睡的不深。
刚才她去洗漱间,不在旁边,他便醒了。
“不吃点东西?”
温笛摇头,还不饿。
严贺禹把毛毯叠好,放一边,说:“等回来让秦醒给你订头等舱。”
“不用,习惯了一样。”
头等舱是包厢式,私密性和舒适度比这强。
园园当时订票时头等舱的票售空,给她和秦醒订了商务舱。
这大概是严贺禹第一次坐商务舱。
但她习惯了。
创作剧本需要,她得体验生活,什么舱都坐过,再旧的房子也住过,时常穿梭于纸醉金迷间,也经常行走在乡间小道。
对物质上的这些早不讲究。
严贺禹知道她不讲究,私心还是想给她最好的。
怕影响其他人,他问温笛要了一本便签纸,跟她写字交流。
《欲望背后》转场到曼哈顿,你工作量是不是少了?
温笛:不少,等年后到江城拍,那时才不忙。
严贺禹问她,一共在多少个地方取景。
温笛:五个城市,周明谦他们马上去伦敦拍,接下来还有曼哈顿,北京和江城。
严贺禹之前把伦敦漏掉,但一想,有肖冬翰授权的角色,伦敦的戏份自然不可能少。
他说:那等年后你不忙,我们再细谈《人间不及你》。
温笛:你不是要联合编剧的吗?你先按自己的思路来。
严贺禹不吱声,他充其量挂个名,给她一点点思路,哪有那个本事写剧本。
再说,也没时间。
接下来没什么可聊的。
他写了一个名字和号码给她,是二手书店老板,他还有几个不对外开放的书房,藏书很多,你有空去淘淘,说不定也能给你带来灵感。
温笛收下那张便签纸,谢谢。
严贺禹告诉她:老板的妻子去世快二十年,他一直替妻子看书,看了快二十年,也是一个人间不及你的故事。
温笛有被触动到,决定等回北京去看看老人家。
严贺禹:你便签纸再给我一本。
温笛看看他手里的便签纸,再看看他。
那意思,不是还有么。
严贺禹:当我问你借的,回国后再还给你。
温笛:“......”
又从包里随便抽了一本给他,抽到了蓝色那本。
之后,两人回到安静状态。
严贺禹忙工作,温笛修改剧本细节,一直到航班落地,他没再找她说话。
他们住在不同酒店,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安排也没任何交集,在曼哈顿的这几天,根本遇不到。
康波询问老板:“要不我们换个酒店?”
严贺禹在看文件,“用不着。”
他问:“肖冬翰到了没?”
“到了。”
“直接过去吧。”
司机直接开往他和肖冬翰约好的地方。
京越集团跟肖宁集团合作的那个项目,历时三年,终于接近尾声,这是最后一次协调会。
他去伦敦找过一次肖冬翰,后来肖冬翰主动联系过他一次。这回,他们谁都不用去找谁,约在曼哈顿见。
到了约见的会议室,肖冬翰和他的律师以及鲁秘书都已到齐。
肖冬翰在玩袖扣,有人进来,他连眼皮也没掀。
鲁秘书瞅一眼自家老板,老板没打招呼的欲望,他只好代老板问候严贺禹他们一行人。
严贺禹点了下头,在肖冬翰对面坐下。
他翻开文件,进入正题。
肖冬翰也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这次见面后再也不用以合作方的身份坐下来商谈,总算盼到头。
他摘下眼镜,专注看文件。
每到这个时候,最煎熬的是康助理和鲁秘书。
但这次还好,一个小时走完所有流程。
严贺禹签上自己的大名,收笔时说道:“温笛在曼哈顿。”
“知道。”
严贺禹抬眸,“你因为她来,才把见面地点放在这?”
“我不知道她来,猜的,不然你不会好心提前一天过来。”肖冬翰抄起眼镜戴上,“严总,我不像你,合格的前任不该跟死了一样吗?”
康波:“......”
老板被内涵。
严贺禹合上笔盖,“说的好像你死了一样,别说她新剧开机时你没打电话给她。”
肖冬翰不紧不慢:“我那不叫没死,只是偶尔诈尸。”
严贺禹:“...我和你一样,只是诈得比较频繁。”
肖冬翰半天不知道要怎么回怼,把签好的文件收起来给鲁秘书。
鲁秘书想提醒一下老板,别说些不体面的话,但转念一想,老板跟严贺禹之间,面子这个东西,根本不存在。
等今天见面结束,他们之间只剩竞争。
片刻后,肖冬翰再度开口,“今天过后,我不会再嘲笑你,也不会再跟你逞口舌,不想让人觉得我没格局,我也想为温笛考虑。”
重点是今天之后,所以现在他抓住最后一点机会,把那副刚才摘了的袖扣,再次戴上。
这在严贺禹眼里,是高调炫耀。
他从文件袋里拿出便签本,边写边说:“上次在江城开金融论坛,我就想给你拉条横幅,当时太忙,没顾得上。”
肖冬翰不懂拉横幅什么意思,看向严贺禹。
严贺禹揭下那张便签纸,推给肖冬翰,“你不就是想对我说这几个字?”
袖扣是温笛送我的。
肖冬翰看完:“......是又怎样?”
鲁秘书:“......”如坐针毡,他好几次看向老板,提醒老板可以走了。
肖冬翰想把这张纸条收起来,突然意识到这是严贺禹的字,想撕掉,可上面又有温笛的名字。
临走时,经过严贺禹旁边,他把那张纸条拍在桌上。
虽然他看严贺禹不顺眼,当然,严贺禹看他也不爽,但有些话还是要说说:“我和温笛之间,是我没舍得放弃肖宁集团的利益,我对不起她,所以她以后不管跟谁在一起,我都会真心祝福,包括你。以后,我们之间只有商场之争,我跟你的个人恩怨,到此。我想尊重温笛,我想,你也是。”
说完,肖冬翰指指便签条上的几个字,“我感觉跟我写的字也差不多吗。”
严贺禹猛地抬头,“你再说一遍。”
“老板,有电话找你。”鲁秘书赶紧解围。
肖冬翰大步流星出去。
严贺禹拿起便签纸,盯着上面的字看,迄今为止,他的字还没人说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