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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1 / 2)

那是阳山腹地的一片乱石岗,被群山环绕,位置相当隐蔽,很难被人发现。

当年的乱石和锁链都还在,看起来连位置都未被动过,此处太过隐蔽,附近没有任何可供行走的路下来,加上土地贫瘠,光秃秃的只有长了些杂草,没有任何可取之处,凡人多半不会冒险往这儿来。

那口药炉倒在乱石中,上面还凝着暗红色的痕迹,除此之外这地方便只有几株杂草了,荒凉得很。

才落地钟明烛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只得提起十二万分注意,生怕有任何疏忽。细细观察附近地形后,她将五枚朱明帖钉入上锁链起始之处,在中央刻下回溯符文来。

虽只有筑基修为,但是她在符文上的造诣已不下当年金丹修为的风海楼,甚至和现在的他相比也不遑多让。每每上玉珑峰听云逸授课,她的领悟与见解都能叫他刮目相看,甚至特许她与风海楼一起研习门中符文阵法精要,这隐然已是亲传才有的待遇。

她名义上是长离的弟子,实际上却是从云逸那学得更多一些,当初演武会时,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玉珑峰符咒一脉的传人。不过也亏了长离弟子这层身份,云逸对她的栽培才没惹来非议,其他峰主一听是天台峰的哪里敢多说什么。

对钟明烛有意见就是对长离有意见,对长离有意见就是对三大长老有意见。

惹不起,惹不起。

至于座下弟子,天台峰素有孤僻之名,钟明烛性子再乖张跳脱,也因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天台峰的缘故,祸害不到其他人,大部分人对她的了解也就是长离仙子的弟子而已,甚至连名字都不太清楚。

丁灵云时常感慨,还好钟明烛是去了天台峰,不然说不定已经让人用扫把赶出师门了。对此钟明烛就笑,转头就偷偷把回廊峰的扫帚都烧了。

这回溯之阵能追寻此处曾经发生的事,单凭钟明烛的修为其实难以操控,不过有朱明帖相辅便容易很多,很快就有丝丝灵气自她置身之所浮起,她能从中辨出当年风海楼的净化咒,还有一缕寒霜似的剑气,那是长离的。

然而仅此而已。

钟明烛挑了挑眉,眼中出现些许惊愕。

含冤而死之人的煞气被风海楼净化,探不出情有可原,可她连那邪修的灵力都没有追溯到,连那炼炉上都没有一点。

所有术法皆会留下痕迹,何况是炼化活人的禁术,她本想看看此地有没有与自己有关的线索,可她连长离的剑气都探到了,却没发现那邪修的气息。

修士死后灵力消散重归天地,这一方土地都会被灵气滋养,这才过了一百年,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啊!原来如此!”她眼睛一亮,骤然察觉为何一来就觉得不对劲。

这地方连杂草都没几根,哪里有被灵力滋养的样子,那可是元婴期的修士,就算冠了个邪字,其实本质上和正道一样,也是汲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死后重归于天地的灵气可令一方荒漠化作绿洲,福泽三代。

她想了想,将所有朱明帖都招出,在附近山头寻了五处分别结下法印,每一处都以精血加固,复而回到原处席地而坐,径直以血刻咒,法器不够,灵符一直没补充,她只能再消耗些血气,刻毕便将全部灵力连同一缕灵识打入阵中。

以她所处之处为中心,方圆十里皆印入她灵海之中,她细细寻过每一寸土地,最后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山为山,树为树,一草一木都没有任何异常。

没有任何施术的痕迹。

到快撑不住时她终于收起法阵,仰面躺倒于地,入目是自西方山后延伸而出,烧红半边天的赤霞。

此时已是第二天黄昏。

“一无所获……”她望着天空,面无表情地喃喃道,“一无所获……么?”

她一遍一遍低倾诉,倒映出火烧连云的浅眸里渐渐升出奇异的光芒,忽地掩面笑起来,先是低低几声轻笑,而后便是毫不掩饰的狂笑。

“哈哈哈!”

徘徊于山谷,迟迟不绝,相较其中的肆意张扬,竟连那晚霞都显出几分暗淡来。

一无所获的意思便是百年来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可这里分明发生过什么,只过了一百年,还不至于令所有痕迹都自然消亡,有可能一开始就是幻象,有可能是事后有人抹去了痕迹,也有可能施术之人不在这方圆十里内,不管是哪种,能骗过长离并逃过她这回溯之术,而且没留下丝毫蛛丝马迹的,定有化神以上修为并且精通阵法。

对那些化神期大能来说,千里之外shā • rén于无形简单,要彻底抹去自己的气息却很难,就算能隐藏自己独有的气息,可若想一丁半点灵力都不留下,需得像钟明烛之前那样,布下复杂的法阵将灵力融于山川地脉之中才可以,并且还要能维持上百年。

——如此大费周章,说不定我比师父还要贵一些。

这样的想法窜入脑海中,她顿时觉得十分有趣,甚至因此得意起来。

“我就知道我的身世不简单。”她眯了眯眼,想起还在疗伤的长离,便摇头晃脑道,“师父啊,你可是沾光了。”

她一直躺到了入夜都没起身,并非消耗太大没力气,而是觉得眼前星空不错,就索性从储物戒里拿出厚厚的毛皮铺在身下,翘着腿哼着小曲,一边对着星辰指指点点,一边思考以后该如何行事来。

既然此处有蹊跷,那么青羊县里那宅子必然逃不离干系,看来还得再去一趟东篱堂。

“所以是先回五泉山,还是先去东篱堂?”她自言自语起来,接着自己答道,“当然是东篱堂,近一些,师父出关说不定要十天呢,哦不对,那个老妖婆不知是不是还在,不过她看起来是要找师父的麻烦,和我大概没关系?”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都没想好,于是她决定凡事不决便问苍天。

她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儿,寻了根半臂长的树枝,闭着眼高高抛起,决定落地后尖端指离哪个方向近她就去哪,可就在树枝飞到最高处时,忽然一道灵力激射而来,将那树枝击得粉碎。

木屑飞散,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尖端末端,她目瞪口呆看着啪嗒一声掉在脚边的木块,张了张嘴,而后刷地怒指着那灵力所来的方向,看也不看来者是何人,“畜生”两个字脱口而出。

五道身影鬼魅般出现,三男两女,里面修为最高的是金丹末期,最弱的不过筑基,都裹着厚厚的黑袍,脸上都画着奇特的花纹,看起来就像是大荒经里所记录的部落图腾。

那五人一出现就气势汹汹的,确切来说是四个人气势汹汹,为首那个女人相对比较沉稳,还呵斥了此前出手的那人,对方似不服气想分辨,不过被她喝住了。

“抱歉,冒犯了。”女人皱眉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后在她腰间的玉牒上落定,沉声问道,“你可是天一宗弟子?”

她话中带着独特的口音,像刀锋一样生硬。

“你都看出来了,何必再问?”钟明烛斜着眼看她,心想回头一定把这行头换了,她看得出那女人有话要问她,还是与天一宗相关,所以不担心对方会突下杀手,同时心中开始暗念口诀,她分布于各处的法阵还没撤下,拖上足够的时间就能助她逃走。

见她态度恶劣,后面有人恼了,拔剑往上抢了一步,“天一宗小贼,休得对大人无礼!”

“呵,她是大人,那你们都是小人咯?”是个筑基修为的,钟明烛才不怕,一挑眉便勾起嘲讽十足的笑。

对方一瞪眼,正要继续往上冲,却被那女人阻住。

“稍安勿躁。”她挥退那人,而后看向钟明烛,道,“吾名为黎央,来自朔原,天一宗的弟子,我有事要问你。”

朔原是九州最北方,在云中城以北数千里,终年飘雪,原上冰层万年不化,即便是修士也难以抵御其严寒,朔原正中为泛天之水,据说是上古时期天火坠地所成,是以水面不结冰,而临水的谯明、涿光诸山上还有人居住,只不过都是些世代隐居的部族,大多已有几千年不问世事。

黎央大抵就是来自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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