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强制征徭役引起百姓的不满,甚至击鼓鸣冤,当堂撞柱子上晕迷过去的消息让监察司上下数十名官员一片哗然。
那位将折子送至京都的松平县走马监察刚好瞧见了那位六旬老人当堂撞柱的一幕,在一些同僚好奇询问的时候,义愤填膺的道:“那位老人走路都不稳当了,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裳,颤颤巍巍的。听说家中只剩下一个孙女,祖孙二人相依为命,结果……”
说到激动处,他的手脚跟着一起比划起来,仿佛感同身受般的道:“征徭役对于百姓来说真的是一场灾难,很多人家只有那么一两个成年的壮丁,被征走了之后,家中无人耕种,那土地少不得也跟着要荒废上一些……”
不等他说完,路过的监察令打断了他的话,“且住口罢。你也是熟读律法、科举考试出身的人,难道忘记了律法有规定征徭役时,每户只征收一名成年男丁,若是家中仅一名男丁,或者没有成年男儿,那户人家便不需要服徭役?”
“而且,征徭役虽然需要庄户人家的壮劳力,但是当地官府也会合情合理的减免这户人家当年的税收,可莫要说什么灾难了,对一些人家来说,这也算是好事。”
就算不是好事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征徭役多是用来为皇家修缮个别院啊,建造个庄园什么的,对于百姓而言,为皇家做事当感到荣幸,敢张口闭口灾难的,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走马监察立刻噤了声,眼角余光瞥见周围的同僚们都一副赞同的表情,心中暗恨自家适才太过得意忘形,竟连祸从口出这么浅显的道理都忘记了。
监察令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对身后的官员道:“劳烦你将那封折子取来与本官看一眼吧。”
那位官员刚好是管这位走马监察的直属长官,闻言转身往不远处存放奏折的房间走去,离去前,还不忘瞪了那名走马监察一眼。
稍晚些时候,监察令看完了奏折,语重心长的叹气,“咱们监察司的职责是什么?监察百官,将百官们做的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不偏不倚的记录下来,交由上头审查。”
“至于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该论功行赏还是该小惩大诫,这些都是吏部考功司的职责。”
他一拍桌子,那封奏折跟着桌面颤了颤,“你且再看一遍这篇奏折,你写的时候有没有加入自己的主观想法,可做到一五一十的陈述事实了吗?”
那人脸一红。虽然这篇奏折是他和几位走马监察一同写出来的,但是因为当时在县衙围观时那位老汉表现的太过惨烈,他在写奏折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偏向了老汉一些。
监察司的官员能看出来,那么那些朝堂沉浮的重臣们也能看出来这些。想到这,那人脸一下子煞白,低声道:“下官知错了,这就重写一篇。”
因着这一个小插曲,等这位走马监察熬了几个通宵将折子重新写好并且交上去的时候,封寒笙的那封折子刚好也抵达了京都。
又一日的早朝上,官员们例行公事般的讨论北部边境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里推卸责任。
新帝坐于上首,表情淡然的看着他们彼此推卸,偶尔因为他们表现的太过浮夸,甚至有种想笑的冲动。
淮郡王已经带着姬三公子等人前往边境。新帝虽然有些忌惮淮郡王,但也不是个罔顾他人性命之人。考虑到北地情况比较严峻,他拨了两千名卫兵随淮郡王等人一同出发,保护他们的安全。
又过了一会,重臣们发现彼此之间争执的面红耳赤,而上首的新帝却仿佛看猴戏一样一言不发,便一个个的消停了下来。
新帝见状,看了自己的大太监一眼,在大太监高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时候,心里已经在琢磨着今日去母后那边用午膳,都会尝到哪些新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