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颜氏院中。
今日日光明媚,一棵结着花的树的叶随风而动,颜氏着人搬了条椅子,坐在那花树下,而后失望地看着站在几步外的温鸣玉,沉着声音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知道人家珏哥儿已经有婚约了么!不知道月白便是那个未婚妻子么!你何故去招惹她?”
她鲜少罚温鸣玉,今日除外。温鸣玉头顶着一个水碗,满脸不服气,她眼神带着妒意,说道:“一个攀了高枝以为自己就是凤凰了,哪里配得上墨珏哥哥!若不是我和墨珏哥哥退了婚,哪里轮得上她!”
又是为了梁墨珏。
有时候颜氏真想不明白,怎么这个女儿就这么轴呢?
“你和珏哥儿是怎么退婚的,你自己心里不知道么?”颜氏今天是完全不给温鸣玉面子的,她决心要好好磨磨温鸣玉的性子。女孩儿家,娇纵点没问题,可骄纵跋扈过了头,那日后只怕是会惹祸的。
温鸣玉顶着装满水的大水碗,说道:“不过是些小错,死了个丫鬟而已。墨珏哥哥却因那事和我退婚……”她撇了撇嘴角,“只怕是那时候月白迷惑住了他。”
不知悔改!
颜氏气得不轻,她拍了拍腿,平素里端庄温柔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怒火,指着温鸣玉就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还是温家的儿女么!我和你爹,送你读女学、送你去留学,不是要你长成现在这副妒妇姿态的!你看看你这样子,哪点配做温家的女儿!”
她想起之前在锦绣坊时,陆夫人说过的辱没家风四字。这四字就像是四排钉子,深深地嵌入了她的心中,让她既难受、又愤怒。
怒的就是这个女儿不争气!
“先前珏哥儿退婚,不向外公布退婚原因,也是为了保住你的脸面。如今你又去招惹月白,你是想要全上京都知道你温鸣玉是个蛇蝎心肠的妒妇么!”颜氏厉声说道,她少有发这么大火的时候,温鸣玉睁大着眼睛看着她。
“娘,我以为所有人都不站在我这边,起码您会站在我这边的!”温鸣玉上前两步,头上的水碗掉落在地,顷刻间摔成了碎片,水也溅到了裙摆上,“可您如今说我是什么?说我是个妒妇!”
颜氏自知失言,刚想要安慰温鸣玉,就听温鸣玉说:“我是妒妇又如何?我就是看不惯他们两人恩爱!凭什么我一个人戚戚冷冷的,而月白那贱人却能够和墨珏哥哥在一块?这种事,我决不允许!无论母亲你如何说,我都不会改的!”
讲完后,温鸣玉就转身离去,她脚步飞快,不过一会儿就离开了院子。
而坐在椅子上的颜氏,此刻已经气上心头,她捂着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温鸣玉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道:“这孽障!孽障!都是我先前太过惯她,才养成她这无法无天的脾性!孽障!”
颜氏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自己从前对温鸣玉的骄纵,并非爱她,而是在害她。
“珍珠!”她咳嗽了两声,叫来大丫鬟珍珠,“去给少爷递信。问问小姐在南京到底都做什么了!”才让之前的性子愈发地烈了。
锦绣坊的事发生后的第五天,月白要去赴约。是她答应好安宁和殷朱,要去话剧社为新戏客串一个角色,因为之前的那人受了伤,暂时上不了台。于是这日清早,月白便从陆府出发,她没有乘马车,反而是一个人先走去有电车的地方,而后乘坐着电车,去了之安。
之安在周末时是很少人的,因此月白不用担心自己再遇到之前的恶意对待。她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礼堂里,里头正开始第一场排练,宋程穿着件淡青色的长衫,手正插在腰上,指挥着台上的一切。
殷朱和安宁正在台上说词,月白只好先向宋程打了个招呼。
听到她的声音,宋程转过头来,见到是她,有些惊喜,眸子中闪过一丝光,然后笑道:“都这时候了,我们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只是你先前出演苏小宁时,实在是惊艳全场,堪称为天生的话剧演员。我这才和殷朱他们商量着请你来帮个忙的。”
现在的宋程好像又恢复了之前初初相识的模样,不像是对自己表过白的。月白倒是觉得不错,面对着这样的宋程,她心中的压力不会大,不用去想自己拒绝了他两次的事情。
“正巧我有时间么不是。”她微微地笑,两人聊了起来,等台上结束了第一场排练时,月白也从宋程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角色。
一场戏下来,不过五句话的角色,简单得很。
到第二场排演时,月白也上了台,开始排演了。
话剧排练下来,足足用了一整个白昼的时间,暮色初降时分,诸人才从之安出来。
“月白,这天爷暗了,要不要我送你?”宋程问道。
月白却摇了摇头,她如今住在陆府,不是住在明丰公寓,和宋程根本就不顺路,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坐电车回去也是行的。”
说完,她便别过众人吗,登上了一辆来得正好的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