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徐宇就带着人在旁边打牌,还有一桌是大浦村村民,等着葬礼结束要货款的。也全靠徐宇压着,这些村民才没有闹起来。
“哥,我有点冷。”纪文杰看凌天不理他,又巴巴地说了一句。
初春时节,夜晚温差较大,呼啸冷风吹得人骨头都僵了。
“冷就再加点炭。”凌天淡淡地道,他才不会像原主一样脱下衣服给弟弟穿,把自己冻得感冒了。原主出门前明明告诉过他,今晚要替父母守灵,叫他多穿点。自己不听,怪得了谁呢?
凌天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孩子就心软,十二岁,已经懂事了。纪父纪母在的时候纪文杰就喜欢躲懒,什么都是大哥做,家务从来不伸手。但在父母和外人面前他又表现得乖巧勤快,纪文博是个老实的,就算被弟弟抢了功劳也不会解释什么。有些人天生心眼就比别人多,年纪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后面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纪文杰一窒,装模作样地低下头四处寻找,“装木炭的箱子好像不见了,刚才还在呢,是不是被徐叔叔他们拿走了?”
他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两张桌子,也不起身,似乎就等着凌天去拿。
凌天装作看不懂他的暗示,牢牢地坐着没动。纪文杰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直接道,“哥,你去拿点儿木炭过来吧,我不敢去。”
“不敢去就忍着。”凌天才不惯他。
“哥——”纪文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哥,从刚刚开始他就很不对劲儿。
凌天道,“木炭就那么两箱,我们用完了,徐叔叔他们用什么?守夜是我们的责任,我早叫你多穿几件衣服了。”
纪文杰不高兴地撇嘴,“我们又没叫他来。他还收走了人家送的礼金,我都看到了,好大一叠呢。”
凌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上辈子原主受纪文杰蛊惑,葬礼结束之后为了那点礼金跟徐宇等人闹得很难看。后来他辍学进入社会,在工地上打工,被教训得很惨——卢县就这么点儿大的地方,徐宇他们在社会上混的,想收拾一个没有背景的半大孩子,只用一句话的事。
至于始作俑者纪文杰,他一直没离开过学校,高中更是因为成绩优异进入惠南市一中,徐宇根本没机会动他。
“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就这么算了?”
“人家没有义务帮我们,徐叔叔能把爸妈的葬礼办好,我已经很感激了。”
“可那些钱该是我们的!”纪文杰气愤地站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读书才是他的出路,他不想像父母一样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还挣不了几个钱。而他要继续读书,就需要钱。
“我已经打算好了,等事情办完,我们可以去孤儿院。”
“孤儿院?”纪文杰一脸凌天疯了的表情,“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他正是要面子的年纪,穿戴都是央着爸妈买的名牌。进了孤儿院,他还怎么在同学面前抬起头来?
“你不去就自己想办法找地方住,咱家的房子要卖了还钱的,你指望不上。”
“还钱,还什么钱?谁知道那些人要账是真是假!爸妈已经死了,他们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纪文杰气急败坏,想了想又使坏撺掇道,“那些人赖着不走,摆明就是欺负我们两个孩子,哥,我们报警吧?”
纪文杰毕竟年幼,还没成长到将来眼都不眨忽悠他哥的程度。凌天一不顺他意,他就忍不住暴露真面目了。
两兄弟的争执早就引起了旁边两桌的注意,纪文杰站起来之前,徐宇等人的打牌声就已经停了。等纪文杰嚷出那句话,大浦村村长等人更是气得脸都黑了。
“小兔崽子,你怎么说话呢!”一个牛高马大的村民冲了过来,拽过纪文杰的衣领就要教训。
“我,我什么都没说。”纪文杰欺软怕硬,马上就怂了。
“别。”凌天起身拦了一下,“这位叔叔,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我代他向您道歉,您别跟他计较了。”
凌天也不想拦,可纪文杰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钻,他这个当哥哥的总不能看着弟弟被打也不开口说话吧?万一惹急了,人家连他一块儿打怎么办?
凌天倒不怕被打,他是灵魂倒灌入体的,眼前的汉子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他动手掀翻对方只用一招。只他现在是个细胳膊细腿儿的十五岁少年,真的出手就太惹眼了。
而且纪文杰不是喜欢撺掇哥哥出头,自己躲在后面装好人吗?让他也尝尝“不懂事”的滋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