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岑领了钱,自然是千恩万谢。他长年居于偏僻山村,已不问江湖世事,甚至,就连幽冥教之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大事,他也一无所知。
末了,厉锦突然起了心思。他带着被他留在教内的那名神医谷传人,一起去了高岑家里。
一行人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这个人口稀落的小村庄,入眼是一座极其简陋的草屋。屋内并无其他陈设,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
趁着神医在替高岑夫人诊治的档口,王晋又从自己钱袋里掏出数十两银子塞进高岑手中。
高岑自是推脱不收,可厉锦却示意他收下。
三人索性到门外。厉锦见门口还堆放着未砍完的木柴,微微叹道:“高岑,你真的不后悔吗?”高岑微愣,随后却笑了笑,“教主,我从不后悔。阿梅她为我付出良多,如今我俩虽然清贫度日,却也远离江湖纷扰,自得其乐。”
厉锦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就算,以后有干不完的粗活,受不尽的苦难,你也不后悔?”
高岑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内,却直言问道:“教主,您可曾有过心仪之人?”
若是以前,厉锦自然对此问题嗤之以鼻。但是现在……
厉锦沉声:“你想说什么?”
高岑轻笑:“教主,倘若您有了心上人,便会知晓。她,会是您最强的盔甲,也是最弱的软肋。”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过着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日子,也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因为有她的陪伴,就算平平淡淡一杯清水,也会是甜的滋味。”
因生活所迫已然有些憔悴的男人,此刻全沉浸在幸福的光芒中。厉锦光是这么看着,突然间,心中那股嫉妒犹如毒蛇般正在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
王晋一直不出声,可他看出厉锦眼神有些不对,赶紧打断高岑,“其实,教主原已决定在下月初十大婚。”
高岑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向厉锦道贺:“原来教主已觅得良缘,恕高岑不知,冒犯您了。”
厉锦瞥过一眼多嘴的王晋,不知怎的,这声道贺在他听来尤为讽刺。“冒犯什么,婚事取消了。”
高岑霎时有些摸不清状况,他看向王晋,后者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干脆别再问了。
“那……”高岑小心翼翼瞅了下厉锦,却发现他们这位教主脸上似乎透出几分薄怒。所以,这婚事取消个中必有缘由?
斟酌片刻,高岑才大着胆子进言:“其实,教主若是真的钟情于对方,为何不试着排除万难,与之相守呢?”
“你以为本座不想吗?”这话像点爆厉锦这些天来的怒火,他厉声说道:“本座将最好的都给他,可他偏偏就是要走!”
甚至,还以死相逼。
高岑见状,只是温言劝道:“教主,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位姑娘既然如此坚决,想必背后必有原因。您何不从此处着手,打开她的心结呢?”
高岑自然是不知厉锦想娶的,非但不是个姑娘,而且是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人。
然而他这话,却让厉锦愣住。“打开他的心结?”
在这里三个男人,就只有高岑有过情感经历,论此其中门道,他自认肩负起传授“知识”的责任。
只见他循循善诱:“教主,您气宇不凡,无论相貌、家世、武功皆是举世无双,我实在想不出,那姑娘为何会拒绝您。您不妨想想,是否曾经伤过她心,令她心灰意冷?”
高岑这话,无疑是打开新的大门。厉锦当即脸色微白,“本座……本座曾经确实伤过他心。”
别的不说,宋情献身与他双修那夜,他动作粗鲁,丝毫不怜香惜玉。甚至,翌日他报仇心切,话也不多说一句就离开听雨小筑,独留那人面对死亡……
他怎会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越想,厉锦一张脸迅速白得跟纸一样。他猛地捉住高岑的手,神情狼狈:“是,难怪他醒来后对本座如此绝情,想必一定是恨本座当日——”
高岑赶紧好言安慰他:“教主莫慌。人谁无过,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这感情之事也一样,只要您虚心认错,求得那位姑娘原谅,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虽然不知那位宋宫主究竟与自家教主是因哪不和,可王晋这阵子也是过得心惊胆颤,高岑这么一说,他马上附和:“没错没错,教主。有句说得好哇,烈女怕缠郎……”
被厉锦一记眼神,王晋火速改口:“啊,高岑兄弟说得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不妨亲自去长川山那边与宋宫主开诚布公讲讲,想必他会回心转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