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燃当然没法回答他的话,他的伤处还缠绕着黑色的雾气,看上去有些诡异,额角也冒出了细密的冷汗,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睡梦中都有些不安。
白赦微微阖眼,他靠在了一旁,也未曾帮沈燃止血,看着他身下渐渐被鲜血染红,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他身边半蹲下来,将腰间银色面具在此戴在了沈燃的脸上,仿佛是在低声笑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骗我,那我如你所愿,只希望你可别后悔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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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燃再次醒来时,他第一反应就是寻找白赦,见白赦就在自己身边,似乎还在睡着,他这才松了口气,勉强起身,抬手摸了把自己的面具,面具倒是还在脸上,只是他不清楚白赦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有没有揭开过。
不过若是揭开了……恐怕他也没有再次睁眼的机会了吧。
“林……林兄?”白赦似乎是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睛,见沈燃已经醒了,下意识的露出了惊喜的神色,道,“林兄你终于醒了,好些了吗?”
沈燃肩头伤的不轻,他不知道是不是陈望的剑上有毒,伤处有些红肿发疼,他勉强解开了衣衫,露出了肩头的伤,果然伤口已经恶化了,白赦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偶尔询问两句,“林兄,你这伤怎么成这样了?”
“大概是对方剑上沾了东西,无碍。”沈燃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丝疼痛难忍,他转眸本想用自己的剑将伤口溃烂处挖出来,可他一解开布条,只怕白赦立刻就认出来他的身份了,可他也尝试了一下灵力化刃,却和之前一般,无法使用灵力,只得皱眉道,“白兄可否借祭寒一用。”
祭寒是白赦的本命剑,他自然知晓沈燃想要用这剑做什么,却装作一副并不知晓的模样,将剑递给了沈燃,道,“林兄用便是了。”
白赦随意动了动指节,沈燃伤处里面缠绕的黑雾便加剧了一些,疼的沈燃额角立刻冒出冷汗,他靠在墙角,反手握剑,将剑刃指向自己,剑刃刺进了皮肉,鲜血顿时冒了出来,他死死咬着牙,硬生生将肩头恶化溃烂的伤处给划开,将伤处处理,手都在微微颤抖。
“林兄这是做什么?”白赦仿佛一惊,“林兄!”
“无碍。”沈燃反手握住剑柄,用力插在了地上,他微微仰起脖颈,肩头早已血肉模糊,没有了灵力护体,他的痛都是实实在在的,半分也没法缓解,喘息片刻才缓了过来,便将衣衫撕碎,用布条缠住了自己的伤处,勉强止血而已。
“都是我的错,连累了林兄。”白赦有些自责道,“若非是我,林兄也不会受此重伤了。”
“与你无关,是我学艺不精了。”沈燃自己也很奇怪,他从未遇到过灵力全失的情况,本来就算灵力全失,他也能躲开,可若是他躲开了,那身后的白赦就会被一剑穿心,思及至此,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承受下这一剑了。
“我昏迷后,你是如何从他的手里逃脱的?”沈燃问道,他扫视了一眼白赦,见他并未有其他伤,不禁有些疑惑。
“路上遇到了玉峰长老,这才救了一命,只是长老下山有要事,匆匆离开了。”白赦说道。
“玉峰长老……”沈燃低声喃喃,他倒是记得这位长老,似乎是管着外门事宜的,平日里倒是没怎么接触过,沈燃低咳了两声,只听到白赦接着说道,“长老说林兄的伤势不轻,得尽快回玄一宗救治疗伤。”
这一点沈燃自然也清楚,他如今灵力无法使用,更是得尽快回玄一宗才行,也不知道是什么毒,竟然能封住他的灵力,简直闻所未闻。
两人身上都有伤,但好歹沈燃伤的只是肩头,他起身依旧将白赦背在了身上,道,“此地不宜久留了,今日来了一个陈锋,指不定后面会来谁。”
“好。”白赦应了一声,他的腿实则好的差不多了,却依旧装作一副重伤模样,如今的沈燃也没法用灵力探视他的身体,白赦装起病来,更加肆无忌惮了。
玄一宗位于八十一峰之巅,平日御剑飞行倒还好,如今要一步一步走上去,且极为陡峭,一不小心便会跌入悬崖,着实凶险万分。
“当初我刚刚拜入玄一宗门下,按照宗门规定,但凡想要拜入门下者,都得三跪九叩,从山底一路爬上去,中途很多人都放弃了,我到后来已经昏昏沉沉,身体都不受控制,可就在我好不容易爬上去,跌在了玄一宗门前时,我看到了师尊。”白赦趴在了沈燃的后背,他低声道,“师尊白袍胜雪,身负长剑,他看我的时候,就像是八十一峰山头经久不化的山雪,他像是刚刚才回来,腰间还悬着一块玉佩,他见到我的时候,就将玉佩解下了,给了我……他说,他要收我为徒,唯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