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雀桥头,建康城南门外。
平日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这座南城门这会儿已经变得门可罗雀,大门紧闭,城外里之内的所有市集,全部空空当当,那些平时里围满了人的摊位,这会儿只剩下孤零零的几根木头与树桩还留在原地,几百间的民房,也给拆得干干净净,两天之内,这里已经完成了战时的转变,所有不利于守城的建筑,全部拆除,就连那护城河里的水声也是和几里外的长江水一样,隐约有惊涛拍岸之风。
城门之上,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兵,身形健壮高大,肌肉发达的胳膊上,满是刺青,但他这时候却驻着手中的枪矛,轻轻地发抖,他看着城外护城河上漂着的一具尸体那尸体没有脑袋,身上穿着的却是晋军的衣服,甲胄已被剥去,身上却是裹着一层皮革,上面用红色的漆写着几个字:与神教对抗者死无全尸!
这个小兵只觉得一阵恶心,一张嘴,身子扑到城墙垛子上,就把一肚子的隔夜饭全给吐了出来,他的身后,几个其他的军士也是面无人色,混身上下如筛糠一样地抖着,若不是他们的队长正皱着眉头,按刀而立,只怕他们早就会跑了。
这个队长年约三旬,脸色微黑,看着面前的那个小兵吐得差不多了,直趴在城垛上喘气之时,才冷冷地说道:「李三狗子,平日里你也算是个欺行霸市,横行坊里的泼皮,怎么见了个死人,居然吓成这样?我刘乘风还真的是高看你了。
李三狗子转过了身,倚着那城墙垛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抹着嘴角边的呕吐残物,咬了咬牙:「这尸体起码在水里泡了有四五天一股子死鱼味着,我,我最闻不得这个味道,可不是胆小。
奶奶的,我说刘队长,怎么这死尸,居然能漂到护城河里了?难道是妖贼已经杀到附近了吗?
刘乘风摇了摇头:「这护城河的河水本就是秦淮河,这秦淮河水又是通了长江,所以江里的东西,会跟着流进来,三里外的秦淮河入江口那里,现在王仲德将军正带着人在布桩,防止敌军舰船突袭到这里,不过,这小小一具尸体,就不是木桩可以阻挡的,总能漂过来几具呢。
说到这里,刘乘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着那具无头的尸体,眼中尽是怜意:「这兄弟死得惨哪,大概是豫州军团的将在桑落州一战战死,给砍了脑袋扔进江还给身上裹了这些东西,想要恐吓我中们,动摇我们的军心。
哼,这妖贼是些什么鬼怪,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就算逃得了一时,让他们夺了建康城,我们同样没有活路!
李三狗子的身边,几个小兵嚷道:「我们只是这建康城中的百姓,听到募兵有赏,才投军而已,妖贼跟我们无怨无仇,我们现在不想打了,刘队长,可以放我们回家吗?
刘乘风的眼睛一瞪,厉声道:「混蛋,你们以为军队是什么,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驿站馆舍吗?再说你们是什么百姓?
分明就是为祸坊中的恶棍,盗贼,泼皮,我可是去大牢里找到的你们,而不是你们自愿从军。若是再临阵脱逃,哼,那可就不是进牢栏这么简单了。
李三狗子咬了咬牙:「我说刘队长,我们知道你是以前的北府老兵,也是会稽人,家人死于妖贼之手,你跟他们有仇,那你自己拼命去,连刘毅刘大将军都没打过妖贼,何无忌何将军更是身死妖贼之手,就凭我们,又怎么可能打得过?趁着妖贼没来,给大家一条生路吧,你看,城东门那里,谢夫人还有几个世家的掌门正在组织着城中的妇孺老弱们出城避难呢,我们为什么要留下来送死?:
刘乘风气得一跺脚:「昨天就告诉过你们刘裕刘车骑已经回来了,他可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啊,就是这妖贼,也是给他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有他在,你们还怕打不赢吗?至于老弱妇孺,他们并
没有战斗力,在这个时候留在城中并无用处,还会让守城将士分心,消耗粮食,在妖贼来前,把他们疏散,是任何将军都会做的事,可不是没有守住城的信心啊!
李三狗子冷笑道:「刘裕虽然回来了可是又不身边就几十个部下他是孤身回来的,是带着大军回来,他就是再厉害,能一个人战胜妖贼的几十万大军吗?到头来,城守不住,他还可以骑快马跑掉,而我们这些步兵,只能留下来送死。
刘乘风厉声道:「一派胡言,各地的援军正源源不断地向建康城集中,刘大帅也不过是因为先回一步,所以只带少数随从先回来指挥而已,他的大军正在向这里开拔,难道你们不知道,城北和城西那里,这两天不停地有大军到达吗?
周围的几个军士神色稍缓,交头结耳起来:「是啊,我昨天还看到江北那里有几百条船靠到采石矶那里,然后大军上岸登陆呢,打的好像是豫州军的旗号,还有一个孟字呢。
「就是就是,这军队直接就开拔去了石头城,还有去积弩堂的,还有去北边的慕府山和蒋山布阵的,可是我亲眼看到。
「我就说嘛,要是没有足够的兵力,刘大帅怎么敢孤身回来呢?三狗哥,我看,我们别走了,留下来好好打,听说赏格比当年京口建义还要高呢。
李三狗没好气地说道:「就你们懂!要是命都没了,赏格有个屁用啊。你们说这个援军那个大军的,可为啥我们城墙上没有一个援军赶到呢?
别说援军了就连民夫都没来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除了送饭的来了几个老头外,一个鬼影子也看不到,哼,还有,隔壁两段的城墙上,现在只有旗子在飘,站在口那里的,全是假人草人,人早他娘的跑光了,就留我们在这里等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