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雷声在他的耳边炸开,阴沉的天际划过一道白色的闪电,像牢笼中的困兽,又像是张牙舞爪的巨龙,在空中奇形怪状的裂开,刹那间照亮了昏沉的天幕。
趁着雨势,姜糖毫不犹豫冲到了院中。
雨点重重砸在他的身上,让受伤的背脊再次漫出痛来。他忍着疼快速朝着外面的世界狂奔着,呼吸越来越重,一直跑出了很远,直到脚步声和人声从拐角靠近,他才一个猛子栽进了旁边的花丛里。
来人一男一女,由穿着鹅黄色衣衫的侍女引了进来。
体型小巧的优势在这一刻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清晰的看着二人从他周围经过,却没有人察觉到脚边的花丛里卧着一只出逃的小兽。
“求求您帮我这一次吧,我是真的没有办法才求来天问海的。我儿就快要活不成了,您就可怜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求求您带我见一见你们家主吧……”身着华服满头珠翠的女子面容憔悴,眼神里浸满了渴望,紧紧跟着一身长袍的男子。
“贺夫人,不是我不帮你……”男子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令郎的病连浣云宗都没有办法治好,你求来这里也是无用啊。”
贺夫人纤白的手指猛地拽住了男子的衣袍,声音都带上了哭腔:“我儿与宋小公子一起出的事,他们都是一样的症状,可前几日还有人在八法域看见了小公子,俨然已经大好了——
“宋家如果真的有秘法可以治好小公子,一定也能救救我儿!
“你我二族同为北水大陆世家,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吗?还是说你族秘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手段,所以不肯告诉我?”
听他们声音越来越大,姜糖有些焦躁。他们是在吵架?可是为什么非要停在这里吵?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吵不行吗?
大雨不断冲刷着花丛里的小兽,冷得姜糖直抖。
男子听贺夫人这番话,神情从漠然到紧张,最后变成了愤怒,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胡说什么?”
又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声音低了些:“贺夫人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只是药引世间仅此一味,纵然我带你去见家主也……罢,我就代你传一次话,随我来吧。”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这里后,姜糖没有立刻从花丛里钻出去。他耐心匍匐在原地好一会儿,确认周围没有动静之后才迅速蹿了出去。
他并不知道出口到底在哪里,但是方才二人似乎是侍女引路来的,那顺着他们来的方向出去大概率就是出口。浑身雪白的巴掌大小的幼兽贴着墙慢慢往外,躲过了来往的人后,竟真的让他找到了出口。
就是门口有两位守卫的男子,都穿着白底金纹的劲装,双肩背部都用金线绣着展翅的凤凰,看上去格外微威风。
他又缩着不动了。
这次他找的位置比方才好多了,长廊的尽头有两丛繁茂的牡丹,正好被屋檐遮挡的严实。姜糖背着风口,也淋不到雨,小心翼翼将自己藏在花香和雨幕里,观察着来往的人。
如果要出去,他必须跟着某个人一起出去。但前提必须那人身上有一个能藏的地方,或者再干脆一点,门口的守卫的人忽然消失不见。这当然后者是痴人说梦,姜糖唯一脱身的机会只有藏在要出去的人身上或者是随身携带的物件里,这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机会,必须要耐心等待。
结果没过多久,一声又一声嘈杂从他逃离的方向传来,并没有过多久,从门外又快速进来两队白衣金纹衫的年轻人,手里都握着剑行色匆匆。
两队人很快赶到了家主所在的院前,安安静静等在门口。
“废物!一只幼兽都看不住,天问海养你们吃闲饭的吗?”院内啪啪几声脆响,重重的巴掌便落在了瑟瑟发抖的大胡子和辫子头的脸上。
大胡子和辫子头根本不敢辩解,用头哐哐撞地,不断认错求饶。
在他们二人面前的男子一身长袍,也是白底金纹。他用一支金色的簪子梳了个短髻,额前留着两缕发丝,背后披着墨色长发,随着吹进院内的风微微飘动。
他站在那里,就像是立在苍茫戈壁上的一块孤石,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孤傲而沧桑的感觉,面容却格外年轻。
此人正是泽阳府宋家的家主,天问海的主人,宋永峥。
“你们立刻带人去将那只逃跑的瑞兽抓回来!我不信它能逃出天问海,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带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