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青翠竹林,一位小童端着药瓶匆匆跨过鹅卵石铺成的清幽小道。
他身上穿着一身白衣,领口袖口绣着青色云纹。云纹针脚极细,光落在上面反射出一层淡淡的银色。
正是liù • hé第一药宗,浣云宗的常服。
小童快步踏进了一间雅致的别院,此刻屋内案前正对坐着两个人。
坐于左手侧头发全部束起、青衫道袍的是两仪宗宗主,道圣燕从西。坐在另一侧用玉簪梳了个半髻,披散着长发白衣翩翩的,则是两仪宗的客卿长老,也是中土大陆乾坤域的域主,道修圣尊江长远。
“燕宗主,江尊者。”小童在门口恭恭敬敬行了礼后,这才端着药瓶跨了进来,“宗主说了,这药还要再细细敷上十日,两瓶化毒丹是用以清除余毒的,日服一颗,待皮肉长好,毒也便清除干净了。”
小童还说着话,燕从西便一脸烦闷地将手抬了上来:“先帮我上药吧。”
因他那日反应不及,竟被毒直接化去半臂,若不是有着浣云宗宗主亲自出马替他拔毒、生筋造骨,怕现在他只能将那中毒的左臂砍去,以保性命了。
江长远亦中了傅灵均血内的剧毒,但他反应极快,修为也较燕从西更高,故而只伤了半掌,比燕从西的状况好了太多。
捞起宽大的袖摆,燕从西的手臂上缠满了白色细布。小童仔细的一圈一圈将细布拆除,露出了还未长好的、血肉模糊的小臂。
因药力催生,血肉似乎还在慢慢蠕动着长好。这样的场面换个人来看估摸都要吓昏过去,小童却面色不改,好似早已见怪不怪的模样,仔细地上着药。
“我真是服了,之前怎么都没听说过他还有这阴的一招?害得老子受了这么多天的罪。”他未受伤的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对江长远道,“你说他怎么把毒混进雷火中的?你看见他下毒了吗?”
同样受伤的江长远却不如燕从西那般焦躁。他甚至还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为自己倒了杯茶,在鼻尖闻了闻茶叶的清香,轻抿了一口。
“不是他藏了毒。”江长远道,“是他的血里有毒。”
一听这话,燕从西立马想起来那日傅灵均受伤皮肤裂开那满身的鲜血了。
大雨,鲜血,雷火。
水与血融合在一起,再让雷火穿水而过,原来傅声的每一次攻击里都带着毒,只不过一开始他们没有发现罢了。
他整张脸拉了下来:“什么毒啊毒成这样。早就听说他自小体质特殊修习邪魔外道,所以才会在十七岁那年疯魔杀亲杀友,现在我可是亲身体验了,他体质真够邪门儿的,就是个毒人。”
燕从西一想到最近因他受伤而堆积下来的事务便一个头两个大,对着自己的胳膊努了努嘴,问小童,“这药我能带走自己上吗?”
小童有些迟疑:“燕宗主,此药剂量需严格控制……若涂抹多了,血肉生长速度过快恐怕会让之前打下的根基前功尽弃,您还是在浣云多留几日才好。”
江长远好看的琥珀色眸子瞥向了燕从西,里头透着几分难得的关切:“怎么,有事?”
“还不是我那不争气的……”燕从西下意识就想和江长远抱怨自家那个非要下嫁给扶风府叶家小子的叛逆的妹妹,还有叛逆妹妹生出来更叛逆的大侄子。
他刚受伤便听妹妹说那小子来了两仪宗,因伤耽误回去不得,转头便传来那小子在两仪宗作天作地招猫逗狗的消息,成天换着花样折腾宗内几位长老,他要是再不回去,怕是没人管的住那熊孩子了。
然,这里不是两仪宗,眼前还杵着一位浣云宗的外人,这等明显有损他两仪宗宗主形象的家长里短可说不得。
燕从西舔了舔嘴唇将后半截话收了回去,半开玩笑对小童道:“既然这药得控制剂量,那好办啊。等你们宗主回来,我向他讨了你,你就拿着药陪我去两仪宗待几天。”
小童:“……”
他又不是故意要听八卦的,小童冷着脸垂着头继续上药。
两仪宗来的两位贵客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忽而,二人远在北水大陆的一丝神识被轰得炸开。因断开的太过突然,他们根本没有防备,神魂被牵引地激荡了一刻,这才在模模糊糊间记起,那是当年他们封印傅灵均时留下的神识。
“傅声他跑了?!”燕从西尾调拔高了几分,若不是小童眼疾手快先按住了他的胳膊,现下那条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胳膊又要二次重创。他表情震惊中带着些许慌乱,“那封印咱好几个人一块儿布置的,他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