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单独遇见,以武力相争,却不知鹿死谁手了。
燕攸宁对霍西洲充分信任,但,周骠之流阴险狡诈,善用毒计,保不齐出手暗算。燕攸宁心里顿感紧张,眼神专注得离不开霍西洲。
她应该上庙里求一个平安符的,虽是求于鬼神,但也好过现在坐立不安。
崔宝玑凉凉地道:“你对你的男人没有信心吗?”
不待她回话,崔宝玑又道:“我看姓霍的马奴倒像是个可造之材,原来是小看他了。周骠我也见识过,武艺只能说还行吧,但应该不是你男人的对手。”
她崔宝玑可不轻易夸人,燕攸宁这些总该放心了,谁知她竟好像完全都没有听到一样,双眸只盯着上场的周骠,像是要用眼神将他戳出几个窟窿来,好让她男人不战而胜。崔宝玑也自感很没趣,叹了一声,不说话了。
周骠与霍西洲见礼,双方执武礼。
燕攸宁也是第一次意识到,一直以来,她将他当作一个马奴,觉得他出身贫贱什么都不懂,其实他身上,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一种很纯粹,很真实的君子气,没有一点市侩狡猾,没有一点被雕琢、污染的痕迹。
她的魂魄曾经去过长云,但老实说她依然没有懂,长云的百姓为何那般敬仰、信任霍西洲。
因为她的魂魄多数时候好像并不由自己支配,但十年间,她却仿佛在某种安排之下,走过了霍西洲生前曾待过的每一个地方。
从十七岁以后,他待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关于燕攸宁的痕迹。
她终于渐渐地懂得,霍西洲究竟有多爱她,将她放在他生命中的什么位置。
也是在一日更胜一日地寻找中,她遇到了很多像段琅母子那样的人,听她们口述、回忆着,犹如读着一本书,慢慢了解到了霍西洲的为人,也越来越震惊和为他折服。
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君子,虽然他的野心终究会令他在史书上由人诋毁与诟病,但这大周已失其鹿,天下本就能者居之燕攸宁不认为这有错,私德上他真的很好很好,好到她自惭形秽,不明白他当初是怎么喜欢是自己的。对于他,可能仅仅是救命之恩,算是她对他好的地方。
可是,直到今天燕攸宁才终于明白。
就算有做鬼的十年,她都还没了解到一个真正的霍西洲。
他身上,依旧有数不清的谜团。
这身看起来有章有法的武艺,不像是自己在不断的搏命中悟出的求生技能,更像是接受过宗师级别的高手悉心的教授。
所以霍西洲,究竟是什么人?她其实不知道。
周骠与霍西洲已经有来有往地打了有上十个回合了,燕攸宁作为外行,其实看不出谁占上风,只是见到拳风如虎,周骠一拳打在旗杆上,霍然旗杆从中断裂,笔直倒地,燕攸宁骇然,周骠竟似有力可扛鼎的能耐。害怕霍西洲会有不敌,她的双手绞在了一起,背后的纱衣已让冷汗濡湿。
崔宝玑凝视观着精彩的对决,本来腾不出空理会燕攸宁,无意间发觉身前的食案竟然在颤抖,崔宝玑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燕攸宁藏在桌子底下的发抖的手。
她呼了口气,白了燕攸宁一眼:“没出息,还怕他挂点彩么?你男人马上就赢了。”
是这样?
燕攸宁看不懂战局,她求证似的看向崔宝玑,得到的是崔宝玑不耐烦当然肯定的回答。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清河郡主其实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她这样说就必不会是在骗自己,至少她心里肯定是这么判断的。而崔宝玑习过武,燕攸宁选择相信她。
果然,周骠已经力有不支,再与霍西洲一次对掌之后,他下盘不稳,倒退了三步。
而霍西洲并不会松懈,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将身如鹰隼腾空一扑,双拳犹如呼啸而至的疾风骤雨,周骠根本防不胜防也无从招架,被快如无影的四拳打得横飞了出去,跌坠下台,口中吐出了一口血沫。
左右立刻将他搀扶而起,周骠表现得像个汉子,一掌推开一人,鹰目灼灼,盯住台上的霍西洲。
自入营以来,周骠从无败绩,俨如军中之神,身边之人都对他称赞礼敬有加。其实周骠私心当中认为,毕竟拳怕少壮,估计如今的林侯,也绝非是他的敌手。
万没有想到今日横空杀出个黑面奴霍西洲,周骠咬牙暗恨。
这姓霍的不知道什么来路,拳法刚猛有力,但又不是乱拳,他竟找不出可以进攻的破绽,而自己的力量也远逊于他,游斗不过上十招,自己已经没有了力气,而这姓霍的,身上的力量却不知从何而来,可说是源源不断,这便让人很懊火,他抱拳对林侯禀退之后,扯起地上掉落的沾了泥灰的破烂外衫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