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令和师爷对视一眼,视死如归地说:“禀大人,粮食确实没用掉那么多,但事后为了遮掩此事,下官……下官用剩下的粮食堵住了知情者的嘴,除此之外,还给了封口的银子。”
“这件事一共有多少人知情?”
“除了当初去看病的三个大夫,只有衙役十几人,主簿等官员六七人,以及去土地庙帮忙的几个百姓。”
沈嘉意外地问:“县城里的百姓为何不知情?这么大的事情他们难道都不知道?而且你是一把火烧掉了所有人,那尸体呢?总不能都烧成灰了吧?”
王县令擦了一把汗,低着头说:“在决定要烧掉他们前,下官就让人对百姓说,已经准备将流民送走了,他们毕竟是外地人,当地的百姓并不欢迎他们,于是下官就说要送他们回乡,因此事后他们没看到人只当他们已经送走了。
至于尸体……下官将他们埋在了土地庙的后山中,那座山是下官夫人名下的产业,因此至今无人发现。”说完这些,王县令瘫坐在地上,他兢兢业业十几年,好不容易做出政绩,眼见升官有望,却没想到栽在了这里。
他抱头痛哭,磕头求饶:“两位大人,下官错了,下官一定改正,而且下官的初心是好的啊,下官只是怕,万一真是瘟疫,这城里要死多少人?下官的乌纱帽就要保不住了!”
秦掌院叹了口气,“你心里既然知道这样做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冒险呢?就算是瘟疫,你上报朝廷,皇上也不会怪罪你的,你当皇上是暴君不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秦秦掌院和沈嘉商议了一下,决定按实上报,至于上面要怎么处置王县令,他们就不插手了。
沈嘉对王县令说:“本官之前见了一个人,是那场火灾的幸存者,他想为同伴报仇,这个人本官会一起送到朝廷当人证,不管你是否真心悔过,做错了事就要受惩罚,王大人心里想必也清楚。”
沈嘉当即安排了十名禁卫军带着他和秦掌院写的奏折回长安,同时将刘老头也带回去,至于通州县衙,他们撸了王志铭的官,让主簿暂代,至于王县令,则暂时关押在县衙的大牢里,派了五十禁卫军看守,直到朝廷派人来。
赵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沈嘉他们已经离开通州继续启程了,他万分后悔把沈嘉派出去了,不仅天气恶劣,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人,比王志铭更可恶更残忍的官员比比皆是。
这次他们办案还算顺利,可遇到一个更狠的,也许会为了保住秘密谋害钦差,历史上,死在路上的钦差比比皆是,赵璋只要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把人召回来。
可圣旨已下,而且这件事确实要有人去做,赵璋想了想,从锦衣卫抽调了五十锦衣卫追过去,顺便还送了一些吃食和衣物。
他把奏折看了又看,是沈嘉执笔写的,加盖了他和秦掌院的印章,除了这个,沈嘉连只言片语也没写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生气。
赵璋提笔开始写信,可写了三份都不满意,不是太煽情就是太硬邦邦没感情,怎么写才能让沈嘉原谅他且给他回信呢?
赵璋拿着笔想了半天,最后撕烂了写好的信,坐在龙椅上发呆。
杜总管见他愁的不成样子,走近些笑着说:“皇上,您是不是在想怎么给沈大人回信啊?”
赵璋瞥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怎么,你一个老太监还懂这个?”
“说懂也不懂,说不懂也知道一些,您无非是怕沈大人生气,怕他不理您吧?”
赵璋朝他点个头,“继续说。”
“其实依奴才之见,您首先得服软,说些好听的话,求得沈大人原谅,紧接着您得倾诉衷肠,自从沈大人离开后,您每天吃不好睡不好,奴才都看在眼里,但沈大人不知道啊,您得让他知道您想着他念着他呢,最后啊,您还得诉点苦,太后回来了,至今也没给您一个好脸色,蒲家余孽还没抓到,还有各种各样的烦心事,您不得跟沈大人说一声吗?”
赵璋看杜富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丢了个玉质扳指给他:“赏你了。”
“奴才谢主荣恩!”杜富成开开心心地将赏赐收下,然后退出门外,让赵璋自己琢磨怎么写信。
赵璋有了提示,下笔有如神助,很快就把信写好了,而且写了足足十页纸,他在信的最后,问沈嘉:“朕想在立后大典的同时册封太子,你觉得如何?”
沈嘉收到信的时候真的诧异了,赵璋会加派锦衣卫给他倒不出奇,可是竟然瞒着秦掌院私下给他写信就挺意外的,赵璋那人怎么说呢,平时是挺傲娇的,轻易不肯低头,会主动给他写信就说明他有意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