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爷大冬天的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施施然地起身走出来,看也没看彭夫人一眼,跪下说:“各位大人,我与彭夫人只见过一面,发乎情止乎礼,并不存在沈大人说的奸情,至于合谋害人就更是无稽之谈,此前我并未见过彭夫人。”
沈嘉笑了笑,“我这边好歹有个丫鬟做证人,不知道林师爷又有什么证人证物证明自己呢?”
林师爷犹豫了一下,低下头说:“在下并未做过的事又哪来的证人证物呢?”
林师爷在知府衙门地位很高,不少官员都受过他的恩惠,当即就有人站出来替他辩解:“师爷年过三十还未成亲,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这个解释说了等于没说,他与人通奸与他成亲没成亲一点关系都没有,姚知府沉着脸让他退下,拍了拍桌子,说:“沈大人,就算林师爷与那彭夫人有染,也无法证明彭寅是他们合谋害死的吧?”
沈嘉就等这句话,朝上首三位大人拱拱手,说:“所以,下官坚持要验尸,而且是剖验。”
一听这话,彭家人齐齐反对,彭母更是扑在棺材上哭的声嘶力竭,“好你个狗官!我儿已经死的这么惨了,你竟然连他尸体也不放过,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沈嘉早猜到他们不会同意,而剖尸没有家属同意是不能进行的,于是退一步说:“既然不同意剖验,那就换种方法吧,不知你们可听说过请神上身?”
张淮第一个黑了脸,“荒唐!这种民间之术岂能作为呈堂证供?那都是骗术!”
姚知府也说:“沈大人太胡闹了,哪里有什么请神上身,断案讲究的是证据,不可胡来。”
“试一试又无妨,正巧我认识了一位道行高深的道长,他法号了渊,在大名府颇有名望,想必不少人都听说过他。”
果然,了渊的名号一出,现场就沸腾起来了,这个人物沈嘉之前就听说过,但也是昨天才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一用封建迷信来审案,不过他当时不知道这位道长是否真的得道高僧,等甲一把人弄来,他就知道今天用得上这个人物。
向捷一直没怎么说话,听到了渊的名字也慎重起来,“如果是了渊道长,那可以一试。”布政使大人说可以试,自然没有人反驳。
很快,一个身穿蓝色道袍长着白眉白须的道长就被请进来了,有百姓惊唿:“果真是了渊道长,听说他降妖除魔无所不能……”
“拜见各位大人!”像了渊这样的方外之人,即使见到gāo • guān不下跪也没人苛责他,等听了事情的原委,他手中拂尘一甩,仙气飘然地说:“今日本道长本不该来此,本道乃世外之人从不干涉红尘之事,但沈大人有句话说的很对,救人也是一种修行,虽然本道不知道谁对谁错,但若能帮助官府定案,也是本道的功德。”
众人自然歌功颂德一番,觉得了渊道长真是慈悲心肠,连张淮也说:“虽然本官不信这些神鬼之事,但不防先试试,若是不成,道长自行离去即可。”
姚知府心下更不安了,他虽然也不信道,可这个老道士太出名了,必定是有真本事的人,如果真让他召回了彭寅的魂魄,说出实情怎么办?
只听了渊道长说:“本道还需要准备几样东西,此外,为了让死者更容易现身,不能在正气十足的公堂,最好找个没人住的屋子,屋里留几个死者的家属即可。”
大家觉得这个要求很正常,很快就在府衙后面找了一间没人住的破屋子。
沈嘉随着三位大人过去旁观,还让潘默务必带上林师爷,然后屋子里只留了彭寅的父母和妻子。
彭夫人一身狼狈,脸肿的更高了,她颤抖着身体不敢入内,还是衙役推了她一把才让她踏入屋内,可一看到棺材里躺着的丈夫的尸体,她就吓得尖叫起来。
沈嘉淡淡地朝三位大人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啊。”其实沈嘉并不知道彭寅是谁害死的,但那天只有林师爷和彭夫人去看过他,肯定是他们其中一个,现在看彭夫人这样,估计就算不是她动的手也是知情者。
大家看着老道长在案上摆了一个香炉,插上九支香,拂尘一甩,香就点燃了,饶是沈嘉受过现代教育,也说不清是什么原理。
他口中喃喃自语,身体也动了起来,像是在跳舞,又没什么乐点,半响,他突然停下来,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拂尘掉在地上,把里里外外的人都吓了一跳。
蓦地,他睁开眼,一双眼睛居然只有眼白没有眼珠,吓得彭家三人大叫起来,下意识就想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