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勉面上一点没生气,反而露出一点惶恐,“首辅大人见谅,下官也是实话实话,并非公私不分,且这朝堂上的事情都是公事,下官岂会与私事混为一谈?”
“哼,没有最好,陈大人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就伤了同僚的和气!”
“那是自然,下官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一点小事不会计较的。”可是在陈勉看来,他亲妹妹的死可不是一点小事,大理寺查了近一个月,最后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前北陈王妃是在自己的屋里跌倒的,当时身边只有她的贴身丫鬟,她摔倒后就早产了,稳婆太医也都是第一时间赶到的,可是难产这种事根本不等人,好不容易生出个虚弱的女婴,就大出血而亡,这一点太医的诊断不可能有误。
查来查去,也就那个贴身丫鬟有嫌疑,可是那丫鬟在第一时间就被北陈王杖毙了,罪名是护主不力,换做其他人家也会是如此结局,所以算不上异常。
唯一的异常也就是北陈王着急着要让王妃下葬,连停灵都仓促的很,但王府的小郡主身体确实很虚弱,那个理由光明正大,谁也不敢说是假的,否则小郡主一个不好,岂不是他们作妖害的?
陈勉知道这件事不太可能翻案了,哪怕他查出徐首辅的孙女和北陈王有染,也做不了他们谋害人命的证据。
但公道讨不回来,他也不会让徐家人好过,这几日,外头关于徐娇的流言越传越离谱,好好的首辅千金,名声尽毁,想如愿嫁入北城王府,就得看北陈王对她的心意有多深了。
如果这样的情形下,北陈王还执意要娶一个伤风败俗的女子,那陈勉更加能确信自己妹妹是被北陈王害死的了,如果他不娶,那就让他们两家内斗去吧,总不能他妹妹死了,她的男人却和别的女人相亲相爱。
在这一点上,陈勉是激进的,也是固执的,所有人都没看出他性格中隐藏的一面,以为他是个左右逢源、任人揉捏的白面馒头。
“好了,都别争执了,朕觉得各位爱卿都有道理,但方法只能选一个,你们回去各自拟个折子呈上来,明日再做决断。”赵璋多看了徐首辅几眼,声音温柔地说:“徐爱卿身体可有好些?前几日西域送来了几种珍稀药材,一会儿让洪院使瞧瞧哪些你能用的带些回去,这朝中可少不了徐爱卿,你的身体得好好养着才行。”
赵璋难得说一通这么长的关心人的话,徐首辅感激涕零地谢恩,心里那点不舒服也烟消云散了。
等出了御书房的门,他两眼一晕,差点跌倒在地,近日国事繁忙,他拖着病体没日没夜地忙碌,尤其在御书房里一站几个时辰,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何况他病体未愈。
小厮扶着他出宫,坐上轿子后低声劝道:“大人,不如请假休养一段日子吧,您身体要紧。”
“咳咳,谈何容易?你以为首辅的位置这么好做的?多少事情等着老夫做决策,老夫要是几日不在,朝廷上下就该有怨言了,到时候皇上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人替换了老夫,那才得不偿失。”
“可是您身体如此消耗也非好事啊,要不咱们把大公子调回来吧?”
“他才出去多久?这时候叫回来不是被人取笑吗?好了,再怎么也能撑到沈嘉离开长安,一个陈勉算得了什么?皇上如今有意重用他,为的不就是平衡老夫的势力?那就留让他平衡好了,没有陈勉也会有别人。”
赵璋在御书房里坐了一会儿,洪院使带着药童来了,还带来了那几种据说的稀世奇珍的药材。
赵璋头也不抬地问:“都检查过了?东西有问题吗?”
洪院使毕恭毕敬地回答:“回皇上,微臣都试过了,东西是不会错的,只是年份上短缺了一些,想来是他们夸大其词了,但东西还是好东西。”
赵璋抬头,目光从几个盒子上扫过,“可有适合徐首辅调理身体用的药材?”
“徐首辅是常年劳累亏损了身体,加上近日性情波动太大,伤心伤肺伤肝,不宜用大补的药材,只需要日常调理即可,最重要的还是要多休息,放平心态,不宜大喜大怒。”
赵璋嘴角勾了勾,那可真是难为他了,他点点头说:“徐首辅为大晋劳碌一生确实辛苦了,这些药材虽然他暂时用不上,也给他挑一份出来送去,留给家人用好,至于你刚才这番话,也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替朕转告他,身体重要,公事可以让下面的人代劳,少操心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