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机会呀。”得知陶靖衣这次抽到了段飞白,夏明渊一脸激动,“到时候,你就站在他面前,当场掀了面纱,揭了面具,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惊得掉下台去。多好的机会,不战而胜。”
陶靖衣摇头:“说实话,我现在还没有勇气站在他面前。”
“上次,你真的没暴露吗?”以段飞白的性子,夏明渊很难相信,他就这么被糊弄过去了。
陶靖衣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他没来找我。”
夏明渊劝不动她,便没有再劝,只是坐在角落里,将段飞白诅咒了一回。原来今日段飞白与沈柔比武时,他在台下坐庄,开了赌局,原本打算狠赚一笔,将半副身家都押了沈柔,结果可想而知。
差点连底裤都赔掉的夏明渊,咬牙切齿恨上了段飞白。
“你说,沈柔那么漂亮,那么温柔,我特地为他写的,他居然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夏明渊愤愤。
陶靖衣有些同情他,但更多的是想笑。剧情崩成这样,谁能想到。
“明天你一定要赢,我剩下的半副身家都押在你身上了。”夏明渊恳切道。
陶靖衣默了默,建议:“要不,你还是押段飞白吧……”
“我就不!”夏明渊跟段飞白杠上了。
夏明渊走后,陶靖衣在月下站了一会儿。月色皎洁,洒下一地霜华,无论时空如何流转,这一轮明月亘古明亮,不知道此时,与她一同望月的又有何人。
陶靖衣收回目光,踏着一地的月色离开。
她身后的不远处,一道人影从窗后闪过。
***
秋风飒飒,卷着漫天的枯草,比武的高台上,陶靖衣手握长剑,身体微微绷紧,立于段飞白身前。
段飞白在看她。
目不转睛地看她。
陶靖衣表面镇定,心中已是慌到了极点。她一遍遍确认着,自己的丑面具贴在脸上,面纱亦遮在脸上。
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慌,这是面对段飞白的本能反应,她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小幅度地颤抖着。
段飞白背对着日光而站,金色的光晕镀在他的周身,从陶靖衣这个角度看过去,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
秋风拂着他纯白色的衣摆,发出飒飒的声响,陶靖衣的目光渐渐往下移,落在他的衣摆上,不敢与他对视。
即便是沈柔这样的美人,站在段飞白面前,段飞白也不为所动,三招过后,就让人家姑娘出局。
论相貌,论武功,在台下一众人眼里,陶靖衣可是半点比不上沈柔的。不少人打着哈欠,都在猜测陶靖衣会在几招之内出局。
一招罢,不能再多了……
如果她能扛过一招,就算他们输。
陶靖衣也在估算着自己几招出局,到底是代表洗剑阁上台的,洗剑阁这些年和天山派又有些不大对付,若是自己输得太惨,岂不是丢洗剑阁的面子。
体面,要记得体面一些。陶靖衣暗中念叨着,深吸一口气,拔出剑刃,将剑鞘丢在一旁。
段飞白也拔出手中长剑,陶靖衣注意到,他今日上场带的是他的断情剑。
段飞白拔剑后,台下众人一阵惊疑。因为以陶靖衣的身手,打赢她,根本用不到拔剑。
难不成是因为天山派和洗剑阁这些年的恩怨,段飞白打算借着比武公报私仇?不少人都被这个想法给惊到了。
不可能,段飞白是有名的谦谦君子,不会行如此卑鄙之事。
那么,他为何要对着这个姑娘拔剑,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个小姑娘,琴剑双绝能与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一阵秋风扑面而来,吹拂着陶靖衣的面纱,随着面纱一角被掀起,陶靖衣右脸上的伤疤隐隐若现。
陶靖衣连忙抬手压住面纱。
不少人都看到了她面颊上的伤疤,俱是满面呆愣。
也有很多女子行走江湖时以面纱遮面,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比如情债。所以大家看见陶靖衣戴面纱,不以为意,万没有想到,这张面纱下的脸竟是如此恐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丑陋可以形容了。
众人的目光在陶靖衣和段飞白之间逡巡。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眼力好的,甚至能发现,一向镇定自若的段飞白,在看向这个姑娘时有些许的失态。
陶靖衣压完面纱,对段飞白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意思是,开战吧。
段飞白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深深望着她,眼底流动着奇异的光彩:“敢问姑娘,从前我们可是见过?”
陶靖衣一愣,不知道段飞白为何有此一问,难道他已经认出她?
心头掠过一丝寒意,她又惊又惧,却故作镇定,轻咳一声,压着嗓音,沙哑开口:“段公子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在下对姑娘一见如故。若是从未见过,这种似曾相识之感又是从何而来。”
“公子说笑了,这世上相似之人多不胜数,公子兴许是认错人了罢。”
“是吗?”段飞白虽是在笑着,笑容里却隐着几分惨淡,“大概是我认错人了罢。若是姑娘有一天遇着一个与你身形相貌相似之人,请代我转达一句话。”
陶靖衣默了默,道:“你说。”
“你曾与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吗?”段飞白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吹,轻易的就散了。
可陶靖衣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愣住了。最后一句话,是哪句话?
“你说,你喜欢过我。”段飞白的眼神紧紧盯着她,眼底的光比他身后的日光还要亮上几分,蕴满着期待之色,“这句话是真的吗?”
陶靖衣面露茫然,脑海中回想着与段飞白说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话,应该是在断崖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