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手里拿着东西，难以动弹，只能点点头，他笑着走到东屋门口，清了清嗓子，“先生，您起了吗？”
“起了，进来吧。”房间内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又温又软，音色清脆，格外地动听。小石头脸上带着笑，用身体推开了门走进去。
“先生，我去着人准备膳食。”
“不是要你好好歇着，这种活不需要你来做。”房间里的人转过身，看到小石头的样子皱了皱眉，却是有些无奈，“怎的不多睡一会儿？”
小石头摇摇头，摆摆手，笑的不太好意思，“先生，就让我为您做点什么吧。”
黎子言也知道这孩子的意思，便不多说什么了，走到小石头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被摸了的小男生满脸通红，转过身，嘿嘿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不怪他不好意思，实在是黎子言长得太好了。脸颊有些瘦，脸型却生的极好，一双柳叶眉，在他的脸上格外秀气，却不显得违和。最让人心动的是那双眸子，凤眼微微上挑，硬是多出了万分的柔情来。
“小石头，待我练完功再去用饭，先去吃些。”
“先生，我陪您一起。”小石头看着黎子言，眼神中有点惴惴不安，黎子言看着对方纯粹的眼眸，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他能理解小石头的心情和想法，小石头是他前段时间从郊外救回来的，他们村子里遭了日本人的袭击，人都被杀了。他是从山上逃出来的，黎子言那天恰巧和梨园的弟子们去山上踏青，这才把他救了。
小石头孑然一身，没有什么亲人，黎子言心软便将他收留在梨园中。只不过寄人篱下，即便黎子言对小石头很好，小石头心里也恪守本分。
“小石头不听我的话了？”
“不是！听您的话！先生！”
“那就先吃早饭，小石头还小，要长身体的，我练完功就会去吃了。”黎子言笑了笑，把小石头的脸笑的更红，见对方点了点头，才笑着擦干脸上的水珠，带着小石头出去了。
开嗓，拉筋，黎子言纤细翩跹的身影在院子里面走动，吸引了不少弟子的视线，他是梨园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旦角儿，却是他们这些弟子中最大的，好些人都得管他喊一声师兄。而他也是这其中天赋最好，资本最好的一个。从他的长相，他的声音，再到他的身形，无一不是老天赏饭吃。
偏偏他这人又勤快，从来不偷懒，练功练的更是到位，别看才二十，就已经是他们这京城之内有头有脸的名角儿了。有不少爱看戏的都来他们这梨园，即便是一票难求，也要听黎子言唱戏唱，不过也自然有不少人是看上了黎子言的这张脸，怀了不好的心思。
练完功，黎子言换上了自己的长袍，坐在卧房里吃了些饭，他下午的时候还有一出戏要唱，要保持最好的状态。
“先生，我听说那韩家的军阀昨日回京了。”
“嗯？韩家的军阀？”
“对，就是那韩府的韩大帅！”小石头意提起韩大帅，眼神都亮了，毕竟这韩家是他们这京城内有头有脸儿的军阀，试问谁不知道北有韩家南有李，他们这北面儿要是说的安定，还多亏了人家韩大帅东征西战，和那毛子还有日本鬼子斗。“昨日我上街买菜的时候听到他们说，韩大帅刚从南边儿回来，今日要陪着他韩府的老太太过来听戏呢。”
黎子言往脸上化妆的动作没停，却低垂下了眼帘，不知怎么的，小石头一提起“韩”这个字，他心头就莫名的一颤，总觉得他好像和这个韩大帅认识似的，可是无论是这身体原本的记忆，还是他自己的脑海中，都丝毫没有有关韩大帅的身影。
心中轻笑了一下，黎子言对自己的思绪有些无奈，接着动作。
“那你可要告诉他们着人伺候好了，这是大军阀，也是我们的大英雄，总不能让人家不满而归。”
“那是自然，我看师兄他们早就已经做准备了，您放心吧。”
黎子言轻点了点头，抿了抿口红纸，那唇色变也愈发的娇嫩了。
下午3点左右，翘首以盼的梨园终于开场了，起台下面坐满了人，茶桌旁也围满了人，若不是他们这梨园有规矩，恐怕还有过路的想要扒着墙面过来听戏呢。
戏台子的正下方是一个檀木的八仙桌，桌上放了一盏茶，一盘瓜子儿和一盘茶点，颇为精致。一阵哄闹声中，门口那里走来了几个人。
最为显眼的便是那穿着一身深灰色军服的男人，巴掌宽的皮带勒出劲瘦的身形，及膝的黑色马靴包裹着笔直修长的小腿，帽沿下没有遮挡住的那一双眼睛格外凌厉，仿佛带着天杀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