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今天向东哥没来,没人帮我干活。你也不是不知道,每天天没亮我就出来,可实际上,都是向东哥帮我干的,我根本不用干什么,坐在这吃向东哥给我带来的口粮就行。今天向东哥没来,我自己自然干不完,早上到现在啥也没吃呢。”金桂枝揉了揉肚子,惨兮兮地道:“娘,我实在没劲了,肚子好饿。”
董彩凤忙道:“别和我说这个,我有啥招,家里可没有剩饭了,要是让你奶知道我给你开小灶,得剥了我的皮!”
“那怎么办,我好饿,浑身一点劲也没有。”
“问我我哪知道。”董彩凤责备道:“死丫头真是没用,这要是个男娃子,都能帮我干活了。”
金桂枝委屈道:“娘,我便是闺女这些年我挣的也是全工分。”
董彩凤骂道:“这不是应该的嘛,你吃我的喝我的,一把屎一把尿给你养这么大,你还不给我赚粮食。再说你那全工分怎么来的,你自己不知道吗,还不都是钱向东那个地痞给你干的,现在他不来,你自己就干不完。这要是个男娃子哪用人帮。”董彩凤骂骂咧咧一顿,走了。
金桂枝坐在地上饿的头晕眼花,浑身提不起半点力气,向金家干活的那片土地望去,来往忙活的身影并不见钱向东的,金桂枝心里顿觉一片凄凉。
就这么一会儿,金桂枝又被左右两边落下去一大截。金桂枝忙拍拍屁股站起来干活,这时候钱向北和几个小孩子胡闹着跑过来玩,金桂枝忙一把拉住钱向北。
“你四哥呢,怎么没下地?”
钱向北着急和小伙伴玩,胡乱道:“生病了,在家躺着呢。”
原来不是生她气了,才没来帮她干活,那就好。金桂枝暗暗吁口气,手上一松力气,钱向北就跑没影了。
到了中午各自回家吃饭,钱家仍旧是地瓜粥,只不过这回的粥粘稠了许多,菜是野菜团子,没滋没味的。可就这钱家人却抢疯了,一个比一个能吃,钱向东好不容易咽下去两口,再抬筷子,钱家都吃完了。
钱向东闷头扒拉尽碗里的地瓜粥,“娘,我下午去地里干活。”
“嗯。”张桂英随便应了声,整个钱家人也没人问他病好没好。
而金桂枝一如既往吃不饱,金家人只给她准备了半碗饭,可她下午还得一样干活,又饿了一上午了,这明显就不够吃。
她就道:“妈,这么点饭我不够吃。”
董彩凤道:“哪天不都是这么多。”
“每天有向东哥给我带吃的,今天向东哥生病了,我没口粮了。”
“那你就去找你的向东哥要,我可没没闲粮给别人家养媳妇。”
一桌子的人无论是爷奶还是叔伯,亦或者是她最疼爱的那两个弟弟,没有一个出声替她说话,全都低头吃饭。甚至还趁着她们娘俩打嘴仗的时候,吃得更快了。
钱家吃过饭,一家人一起去上工。钱向东虽没干过活,但托原主的福,脑海中有印象怎么干,他有着一把好力气,肯出劲,干的倒也快。
猛干了一气,一身的汗,直起腰拄在锄头上,钱向东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就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犹如实质的幽怨目光死死盯着。
钱向东回头一看,正是站在不远处的金桂枝。钱向东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回收目光当没看到继续收拾地。
可只轮了两下锄头,一双打着布丁的破布鞋就出现在钱向东的视线里。
“向东哥,你今天怎么没来帮我干活?”
钱向东赖得理她,绕过她接着干活。金桂枝却不依不饶追上来,“向东哥,我听向北说你生病了,你好点了吗?是不是因为你生病了今天早上才没有来帮我干活的?”
钱向东还是不理她,仍旧绕开她。
金桂枝咬牙跺脚,怨妇似得嚷道:“向东哥,我和你说话呢!”
噗嗤,身后有人没憋住乐了。路莳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脸上挂着讥讽的表情。
“四哥,这是谁家姑娘,咋地这么不要脸,上赶着找你一个男同志说话,不理她还不行。”
钱向东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路莳,心里暗叹口气,怎么哪里都有这个人。
金桂枝气道:“你是谁啊,要你多管闲事。”
路莳双手一摊,耸耸肩膀,“好,我不多管闲事。记录员,这边,这里有人活不是自己干的!”
记录员张军比兔子还快,蹭一下就出现了,“谁的活不是自己干的,怎么回事?”
路莳指着金桂枝,“她,她让四哥帮着干活,四哥不给她干,她就歪缠四哥,不依不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