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兵之声,枪戟斜刺,箭矢横飞,流矢更如落雪般防不胜防。
这是真正的战场。
地图之上蓝点微微闪烁正在战场中央,面对着如浪潮般的红点,敌人渐成合围之势。此时她心底却有个声音,东宫不是冲动的性格,又非特殊情况,为何孤身入敌营.......卓枝抿唇握紧长锵,以锵尖为刀刃,驭马穿行战场之间,如遇敌兵,甩腕长锵直接挑起,宛如一柄利刃直插战场中心。
更近了。
大雪洋洋洒洒,她凝眸去望却见东宫背对着她,背影模糊不清。卓枝挑开几个鞑子,驱马正要赶到东宫身前,眼角余光瞥见淡淡的反光闪过。
那是几个骑兵手中武器的反光,他们试图上前围堵东宫。
卓枝大惊失色,凭本能将长锵奋力掷出,骑兵瞬间倒地露出右边空隙,卓枝握紧缰绳,战马飞跃上前一举挡在东宫身侧,她喊:“殿下!自右回到中军阵中。”
那个她以为的东宫身影缓缓定住,于风雪中仓皇回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他目光满是惊慌旋即退回亲兵间,彻底脱离了敌骑包围。
而卓枝彻底愣住,她反复看地图,终于确定蓝点指的正是齐王。
怎么会是齐王?
系统导航会出错吗?她脑中冒出这个念头。
第73章怕孤又生起自作多情的心……
午时,玄缺城下,一线辉光仿若利箭穿破层层霾云,霎时光芒灿烂。
卓大当家抬手遮住光,眯着眼费力地看向前方,眼瞧恩公只身立在阵前,手中却无寸铁,惊声怒喝:“恩公,我来助你!”
那声“恩公”耳边乍响,卓枝犹如醍醐灌顶,浑身一凛,她侧身避开左侧刀锋,同时勒紧缰绳,身下骏马高高扬起马蹄,她身体随之后仰,露出身前大片破绽。右侧鞑靼骑兵见势握紧长锵,对准卓枝颈前,直直一送。
恩公命休矣!
眼前的一切好似慢动作,卓大当家目眦尽裂,他拼命地驱动马匹,恨不得上前以身替之,不料却见卓枝单手控马,另一只手高高举起,紧紧握住锵杆。那鞑子竟不能撼动半分,卓枝一握一拽,竟然将鞑子直接拉下战马。
以马御敌,空手接长锵,这一招一式倒像正中恩公下怀......卓大当家心中暗叹,还以为恩公是个弱书生,谁知却是他有眼不识泰山。
转瞬间,局面倒转。
旁人的心思卓枝不知晓,眼下她并不恋战,勒紧缰绳意图回转。此行目的分明只是为了解东宫之危。救错人不说,差点将自个搭上。想到仓库旁那番语焉不详的话,她心知事态紧急,纵是慢一分便多一分的险。
相比投身战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想。
可惜此时轻而易举脱身却是不能了。
不远处蓝色战旗随风飘舞,那是鞑靼中军大阵,伊智逐亲自坐镇,他身穿精钢锻造的青甲,鞍旁挂着一柄巨大的弓。令人称奇的是,他身边却立着个青衫文人,那文人遥遥一指卓枝,叹了句:“大君,我们的局破了,齐王殿下一旦回巢,恐怕就如吓破胆子的鸟,日后不会轻易出战。”
“哦?”
伊智逐似乎并不在意一时得失,他张弓搭箭,那羽箭比寻常箭枝更长三分,对准卓枝后心——他不知其姓名,心中将他断为捣乱局势的小卒子,食指松开,长箭飞驰而出。
箭啸声瓮声作响,但在战场混乱的厮杀声中并不明显。
卓枝尚不知晓,她轻拍马迅速回退。迎面瞧见卓大当家怒目圆睁,长臂伸展,大喝:“箭!”事发突然,此时顾不上勒缰停马,她单腿勾着马鞍,错身一倒歪向马下。就在这瞬间,羽箭正巧“嗖”的擦过她的肩头,深深钉在泥土里。
远处蓝色战旗下,青衫文人似是有些讶异,只见忽然间马上空无一人,看着就像一匹独马行在阵中,复而那人又翻身上马。他心中恍然,误以为那人是因马儿歪斜躲过一劫:“小卒竟有这般好运,大君,很少有人能躲过这一箭吧。”蓝袍一晃而过,很快便寻不着人影。
这时,鞑靼勇士驱马上前,插话道:“可不是寻常的小卒。军师,我目力极佳看清楚蓝袍人的脸,他就是迎面一招杀了阔达台的人,不会错。”
伊智逐目光沉冷,再度抬起长弓却是指向天空:“下次必取他性命。”说话间三支箭同时射出,箭啸声尖锐,战场中所有人都听到了三声号令。
荀子说闻鼓声而进,闻金声而退。
箭啸号令正是撤退信号,鞑靼人仿若潮水一般迅速退却。齐王下令玄缺兵士原地待命,声称穷寇莫追,不得趁势追剿,卓枝只得在人群中等待着,心里还奇怪怎么回事,这场战事打的不多不少,看不来胜负,鞑子却忽然退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