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不是来讨要银钱的。”
贺思音乖巧地趴在老夫人腿上,唇角微微上扬,小手蜷缩成小小的拳头,窝窝若隐若现,轻轻敲打着。每锤一下,福禄铃铛就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夫人闭着的深色眸子淡淡掀开,闪过一丝精光,抬手按了按昏沉的头,略显疲惫。贺思音闻着老夫人身上香火檀木的气息,耸着鼻子,仰起白嫩的脸蛋,继续说道:“祖母,我手里头还有些银钱,手头宽裕着呢,我今日只过来与您说一声要出府,好让您放心。”
日以坚持,在老夫人心里的形象好不容易改观,贺思音只盼着尽少做让祖母心烦的事,她亲祖母的救命之恩确在,她不想以恩挟人,倒不如借着这剩余的感恩之心,趁热打铁,让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今日出府也要告知她一声,一则是让老夫人看清她的态度,并不如府中谣言所言,不明事理;二则,她往日里晚上会去老夫人的佛堂呆一阵子,若今晚突然不去,恐又会惹得不喜,疑虑她是否三分热度,只为着某些目的而讨好。
“嗯,”
许久,待贺思音小手泛酸了,老夫人才淡淡应道,目光触到她娇嫩的脸蛋,发现与刘嬷嬷年轻时那七分相似之处,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贺思音自知堵对了,老夫人喜规矩又听话的孩子,万事只以侯府利益为准。她瞧了眼自己蹲得酸软的小腿,咬了咬牙站起来,小小的身子板娇弱可欺,脸蛋顷刻变得粉红,她咧嘴开心笑了笑,天真可人:“多谢祖母,”
从老夫人院里头出来,秋琴同春枝瞧着小姐走路的模样,泛起了心疼。
“小姐,要不然咱们明日去上街吧?”
“不可,秋琴,你去让管事给我备一辆马车,我现如今就要出去。”
贺思音咬着薄唇说道,腿上麻麻的感觉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小姐!”
“还不快去!”
贺思音皱着眉头,娇软的声音自有一股气势,小身子板一晃,差些摔了下来,万幸被春枝扶住了。
“奴婢遵命,”
秋琴匆匆忙忙地跑开了。
假山后头,两人将这场景看得清清楚楚,前头的男子着蓝色布纹玄服,长身玉立,五官深邃。
“走吧,”
“是!”
清风蝉鸣,假山后落下了几片白色的花瓣,随风卷起,匆忙落下,无声无息。
“去喜福堂,”
贺思音上了马车,挨靠着秋琴闭着眼睛,眼睫颤颤巍巍,一颗泪痣将玉莹莹的脸蛋衬得更加可爱怜人。秋琴小心翼翼地按摩着,时不时观察着小姐的表情,生怕按疼了她娇嫩的皮肤。
车轱辘压在路面,侯府的标识,路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亦有人指指点点的,只地位在那,都压低了所以谈论着,贺思音不悦地皱了皱眉,竟不知侯府在他们眼里是靠孤儿寡母撑着了。
“轻点儿,”
春枝很有眼力见,连细微的变化也看出来了,忙压低了声音与秋琴咬着耳朵。
马车缓缓行着,贺思音晃着脑袋,一下一下,渐渐有了睡意,突然,‘吁’的一声,迷迷糊糊的,贺思音猛地一点头,若不是秋琴和春枝拉住了,早就摔出去了。
“小姐!”
春枝吓白了脸色,手紧紧抓着小姐的袖口。
外头交谈的声音隐隐入耳,贺思音这会也被吓醒了,安抚好两人,命她们给自己扶好发髻,这才微微掀开帘子,露出小巧的脑袋。
“外头怎地了?”
马夫知道自己差些犯了错,低着立在一旁,身后那人的身影便露了出来,贺思音眼角一闪,往旁边的马车瞧了眼,这么凑巧?她刚要瞌睡,老天就把枕头递过来了。
“小的惊着小姐了,还请小姐恕罪!”
李山露出了两人见面来的除了笑脸外的表情,躬身行礼。而他背后的两匹马正互相拱着头,上头喜福堂三个大字明晃晃的。
“无碍,李管事怎么在这?哥哥可是在里头。”
贺思扶着帘子,下巴微微扬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眸里星光一闪,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李山嘴角一抽,倒是真认知到了她的百般坚持,见到他后,十有bā • jiǔ都是找侯爷的,今日倒是真真凑巧了,要不是知道她未曾有问题,他怕就要往其它方面想了。只此刻又不能装聋装瞎,只好刻板地回了‘是’。
贺思音眸里的星光再次一闪,盈盈碎碎的,她折身使了个眼色,秋琴压着帘子,而春枝忙折身收拾着东西。
从马车下来,贺思音乖巧地笑着,似讨要糖果的小孩,清秀的头发披在肩头,只一根簪子束着,耳垂上的石榴色碧玉耳坠若隐若现,朝着马车下来的人甜甜唤道:
“哥哥,”
贺思音把握了一个度,距着一个合适的距离,适当讨好,并不会无端惹人厌烦。
“嗯,”
男子周身凌冽,面无表情,视线在贺思音身上一晃而过,淡淡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