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以裴清泽的出身与天赋,将来是肯定能走上科举仕途,而这正是李秀才渴求的理想弟子。
可惜在此次院试中,天资卓越的世家子被不知哪儿冒出的农家子顾成礼给压了一头,只能屈居第二。
见顾成礼露出了然之色,裴清泽嘴角上翘,看来对方也是知道他的存在。
“上次输给你,是我没发挥好,若有下次,我必定要夺魁。”他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神情极其认真。
顾成礼听着少年的宣战,眨巴着眼,半晌,“哦。”
似乎太冷谈些,有点不尊重人,于是干巴巴说了句,“好,你努力。”
见他反应竟如此平淡,裴清泽盯着顾成礼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生气地转过头去。
顾成礼不大懂为什么这少年会生气,不过倒是挺能明白对方的不服气的。
从李秀才那里,他已经知道裴清泽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被很多人看好,却在院试中被他压了头,心里估计是很憋屈。
顾成礼也没有把握下次与他再比试就一定能赢。
因为影响院试成绩的因素有很多,许是上次的题目刚好是涉及到他擅长的领域,又或是他写得策论刚好比较符合考官们的口味,但是这些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下次考试内容一变,考官再一换,他就不一定还占优势了。
顾成礼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他早膳是在家用过了,但坐牛车到县城时花了很长时间,又要从城郊的山脚下爬上来,此刻太阳都西垂了,他午膳却还没吃,早就有点饿了。
在出门前,赵氏就担心他在路上会饿,特地给他揣了几个饼子,可是此刻饼子早就凉了,干巴冷硬也不好下口。
顾成礼将书箱里油纸包着的饼子取出,又拿了一个葫芦,准备就着水将饼子吃下去填饱肚子。
葫芦打开,里面一滴水也没剩下,许是在爬山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喝完了。
顾成礼感到无奈,只好揣着饼子出门,看能不能找到公厨,从里面讨些热水。
“你要去哪儿?”裴清泽看着独自一人出门的顾成礼,忍不住开口,赵明昌与许敬宗本是在整理内务,见他开口,也忍不住放慢手中的动作。
顾成礼看着望着自己的三人,有些无奈地将自己怀里的硬饼子掏出,“去公厨讨些热水罢了,这饼子太硬了。”
赵明昌目光落在他手里那两块小饼子上,有些发黄发黑,露出嫌弃的神色,“你没银子吗,晚膳就吃这个?”
话刚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这个顾成礼好像是出身农家,估计家里真没多少银钱,想起这点,他顿时有些不自在,偷偷看了顾成礼一眼,发现他似乎并未恼怒,暗自呼出一口气。
顾成礼神色未变,“能填饱肚子就行,何必太讲究。”主要也是没得讲究。
裴清泽问道,“那你知道公厨在何处吗?”
“先前并未问何师兄,但这号舍里应该会有其他的师兄,可以去打听一二。”
“若是没人带路,光靠打听,怕是寻不到的。”裴清泽开口,“我带你去吧。”
说完,他就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理了一下下摆,准备与顾成礼一道出门。
“哎,等等我,我也一道去!”赵明昌喊了一声,忙不迭地丢下手里的东西,若是这二人都不在屋里,他岂不是要和那许敬宗待一起了?
他一想起之前县试时,曾在许敬宗面前大放厥词,结果如今反而考得比他差,就不敢单独与这人待一起,总觉得这厮会趁机嘲笑回来。
许敬宗没想到这三人竟都走了,顿时气闷,他也不知道县学的公厨呢,怎么就不带上他一个。
等跟着裴清泽走上一段路后,顾成礼有些明白为何裴清泽先前会那般说了,这县学因是建在山上,很多房屋建筑都是根据这地势而建,而不是那种传统的布局,其中又分布着多条岔路,若不是对此地熟悉,怕是真的很难找到公厨。
可裴清泽却仿佛对此很熟稔,分明他也是今日才搬进这学舍的。
“你是不是曾经来过这里啊?”赵明昌看着带路的裴清泽,“要不然怎么都是第一日来,你却知道的这么多……”
裴清泽轻笑,没有否认,“的确是随家父曾来过一次……”
“一次就能记住这里的公厨所在?”赵明昌称奇,“怪不得你院试能拿第二,把那许敬宗都压下去了……”他语气雀跃激动,那日在状元楼他也见识了许敬宗的诗作得的确好,自知自己比不上,故而一直避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