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毕,满堂皆惊。
王管事等不及要翻下一页,却愕然发现这竟是最后一张,有些不死心地再翻了翻,果真是最后一张,没有少漏掉,顾成礼竟然还没写完就将这话本子送到他这儿来,他顿时憋得一肚子气,原本想要好生来批判一下这话本子的,没想到却一不留神看入了迷。
更过分的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为何是杨员外杀的杨翠娥,难道那不是他女儿吗?他为何要这么做?
王管事此刻满脑子的疑惑,看完了话本子反而平静不下来,只想快点知道结果,究竟是为何啊?!
见他终于肯放下手里的话本子了,一旁跑腿的前堂才上前道,“管事,少爷来了。”
王管事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口气很冲,“你为何此刻才与我说?”他急急忙忙想要过去,少爷来此,他作为一个管事,居然都不上前去伺候着,这不是犯傻吗,万一哪天被旁人说了小话顶了缺,他该上哪儿哭去。
跑堂瘪瘪嘴,他方才好几次都想开口来着,分明是管事嫌他站着碍事,让他离得远些,再加上少爷如今与那两位秀才公谈话呢,他也就没找管事了,说不准此刻少爷根本就不想见着管事呢。
王管事将身上的衣裳理了理,确定不会失礼后,匆匆跑向后院,他走得极快,等进了屋内,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坐着的人,就开口喊了起来,“小的得顺给少爷请——”安,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坐在那里的顾明昌。
顿时他只想问,还有半册话本子呢?为何没写完就来送给他?!
可当着赵明昌的面,他还保留了那么一丝的理智,将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下,赵明昌冲着管事摆摆手,“我这里还有客人,你先行退下吧。”
王管事很憋屈,心里像是猫抓过,但顾忌着赵明昌,只能怏怏退下。顾成礼的话本子已经写了不少,这次来带着的也不止王管事手里的一册。
原本他只拿出一册,是想当作筹码,毕竟当初他和对方虽然谈妥了稿费的问题,但是顾成礼不傻,能看出王管事对他的不满,尤其是他如今写的题材,也并非是对方所想要的,他担心王管事会敷衍了事,拿一两银子就匆匆把他打发了。
顾成礼之前的确是和对方谈好,每卖出去一本,就要分给他一百钱,可若是王管事并不重视他写出来的话本子,未曾让人来抄写印刷,对外广泛销售出去,那他又怎么能从中获利呢?
所以,要让王管事认识到他这话本子的价值,不仅仅是对对方有利,对他自己也是极其有利的。
可如今赵明昌是萃文书肆的幕后东家,这是他怎么也不曾想过的,如今倒是不好当者他的面来提话本子之事,要不然即便对方看在同窗之谊上,很可能会提高稿费,而这与他最初的本心是相违背的。
不管怎样,他希望是凭借自己的本事拿到那些,而不是借助第三方的关系情分。
当初那文昌书局的少东家是周启文,如今萃文书肆的东家是赵明昌,二人还是出身于世交之家,自□□好,顾成礼都有些忍不住相信缘分这回事,他选中的两家书店竟然都是相识的,况且如今还都是他的同窗。
不过,对于周启文这人,他无法摸清看透,便有意远离着些。
“我记得周启文他家似乎也开了一家书局,你俩倒真是缘分非浅了。”顾成礼开口,有些奇怪道,“不过这阵子,似乎没怎么见着你去寻那周启文?”
赵明昌原先就像是小尾巴一样缀在周启文身后,分明他读书比对方好多了,却是什么都听对方的,就连许敬宗都看不过,过去两人会因此怼对方,进行冷嘲热讽。
哪知这次却是好久都不曾见到他去找周启文,仔细想想,似乎是从王墨章在公厨想抢占他坐席那时开始的,赵明昌就很少往外跑,整日待在学舍里,倒是让原本比较安静的学舍热闹起来。
赵明昌神情惆怅,脸上的笑容勉强起来,“我与他是自由相识,我记得周大哥……周启文幼时还帮过我。”因他是商户子,当初在学堂时,还被几个学童嘲笑戏弄过,当时除了周启文,并无第二个愿意站出来帮他。
而且周启文比他年长几岁,有他出面,那些学童后来就再也没找过他麻烦,这也是为何他一直对对方很钦佩,哪怕周启文只是靠捐生进的县学,他也愿意跟在身后喊他大哥。
但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从何时变的,明明幼时也是仗义直言的人,为何现在却要追随那王墨章,那日许敬宗与他说,周启文也跟从在王墨章身后时,他是无法相信的,怒气冲冲地找到周启文那里,想要找他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