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待会儿我再去给你拿些被褥。”
傅五点头,突然跪下,顾成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他开口,“还请主子给小人赐名。”
赐名?
顾成礼眉头蹩起,“你可是不喜欢如今的名字?”
傅五的名字是傅茂典取的,他是没打算再换的,况且他心里还惦记着,若是有机会,还是将人还回去得好,怎会去改傅五的名字,到时候岂不是更尬尬。
“小人先前不知道主子在家行五,如今知晓了,却是不能再冲撞。”
这个顾成礼倒是有点明白,古人讲究避讳,晚辈的名讳会避着长辈,而下人自然更是要避讳着主人的名讳,可他不过是在家中排行为五,傅五却是名字含五,并无妨碍。
“不必如此,我不在意这些。”
翌日,顾成礼收到了裴清泽让人送来的信,赵家果然是出事了。
裴清泽让人送来的信不过是寥寥几语,上面语焉不详,倒是让人驾着马车过来送信,这是想让顾成礼进城细细分说。
顾成礼没做多想,带着傅五一道儿上了马车。
顾家人有些失望,自从五郎入了县学后是越发忙碌,每次月旬好不容易归家一趟,却也不得闲。
赵氏望着顾成礼坐着裴家的马车越行越远,忍不住低声道,“五郎每次都是坐人家马车,连回家都要靠人家送回来,这样下去也不是事……”
是该想法子才对,那县学里的学生据说都是大户人家的读书人,总不能让五郎被人家笑话。
老顾头闻声,闷闷问了一句,“要不先用家里银钱给五郎置备一辆马车?”
“不行!”赵氏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五郎可都说了,那钱是要留着给六郎读书的,你怎么连五郎的话都不听?”
老顾头啪嗒抽了一口旱烟,他哪里是不知道这些,不过是心里惦记着五郎,想要早日给他置办马车,“这样一来,就只能再等些日子了……”
赵氏拍板决定,“等家里那些果树结果,就先给五郎置办上马车!”
“都听娘的!”小赵氏第一个应声,她如今无比拥护顾成礼,但凡是对她有利的,无不答应,只因对方说动婆婆送她儿子去读书,将来必会有一个好前程。
钱氏也紧跟其后,胡氏可有可无,只要五郎提出的这个法子真的能让他们赚上钱,那么婆婆要给五郎置办马车她也毫无怨言。
只要别掏家里钱就行。
赵明昌这两日变化极大,裴清泽来赵家时,险些被他模样吓到,原先张扬肆意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一下子变得沉默寡言蔫巴。
裴清泽愣了愣神,半晌才道,“你这是发生何事了?”
赵明昌见到裴清泽,有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嗡声道,“没事,不过是家中出了变故。”
具体是何变故,他却不肯说,裴清泽也不是那等能言善道之人,只能无言立在那里,想起方才进赵家院子时,他家似乎清减不少?
原本赵家是城中大户,宅子又宽敞,以往似乎有不少的仆妇婆子,如今却只剩三三两两了,裴清泽心里暗道,看来赵家是真的发生了变故,竟连家中下人都变卖不少。
裴清泽想着他已经让自家车夫去请顾成礼了,希望他能早些过来,也好过他一人在此与赵明昌两两相对却无言。
赵明昌并非有意要冷落裴清泽,可此刻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想着的是他娘垂泪他爹叹气模样,一时又想到那几个伴读被爹娘遣散模样,心里又难过又不舍。
为何会这样?他家的铺子怎地就开不下去了?想起有一个伴读在离开之前透露他,他家被关的铺子如今已经由周家接手了,而这些,他爹娘都未曾提起过。
周家?赵明昌捏紧了手下的扶手,想起周启文,还有他喊周伯伯的那个男人,他家如今发生的事,他们是否也曾掺和了一脚?
高氏穿过回廊,走到赵明昌的院落里,透过半开合的雕窗,望见儿子与同窗遥遥相对却不言语,心里叹了一口气,家里发生的变故,她与夫君原本是打算先瞒着儿子,至少不该是这个时候,就是怕他会像此刻模样。
如今,也就指望着昌儿的同窗能好生与他谈谈心,如今顶多就是家里损了些钱财而已,她先头的确难过,如今再想觉得那些也不过是虚的,只要昌儿好好的,便是泼天的富贵她也愿意舍了。
高氏叹了一口气便转身离开,不想这时门房来报,“夫人,外面来了一个顾姓书生,说是少年的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