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是不会被珍惜,也会被错估了价值,如今顾成礼已经让他们知道了这地里良种的厉害,只要放出风声,到时候便会有一堆人上赶着过来学这种杂交水稻,而顾成礼却要设门槛,只挑选其中的少数一部分来教,这样的话有了竞争,这些人反而会觉得这种杂交水稻更珍贵,愿意折腾更多心思来学,更重视他们得来来之不易的机会。
若是顾成礼不设门槛,勒令这些人来改种杂交水稻,这些人反而可能心里不大情愿,然后顾成礼反而要追在他们身后仿佛是在强自“喂饭”,人性就是这么奇怪,顾成礼不愿意惯着他们,那就让这些人自己寻求门路来上门学吧。
顾成礼料想的没有错,他将这些人的心思把握得一丝不差,这庄子上可不止一块试验地,等着他们见识到几乎是每块试验地里的粮食都比寻常地里的水稻产量多出一番不止,心里的火热就完全按捺不住,抓耳挠腮地想要从顾成礼这里学来这种播种之法。
顾成礼说了,这种水稻如果留作种是会退化的,就算他们用了下作手段盗了稻种也不行,只能学了播种之法才可以。有些人不信邪想要试试,而大多数人都是老老实实地上门找顾成礼,将态度摆足了,顾成礼也并未多加为难,毕竟他真实目的也是要推行这杂交之法。
为了推行这杂交之法,顾成礼等人在这江南整整待了一月之久,不过他早就让人快马加鞭将试验地里杂交水稻的产量送去京城,禀报给了景煕帝,然后才留下在这江南推行杂交之法。
一月之期已到,顾成礼等人收拾了行李便准备返京,不想竟会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魏越平是陵县的知县,顾成礼这次邀请江南各知县时也有给他下帖子,但是他与魏越平却不是初相识了。当初在浮山文会上就有打过交道,准确地说,却是顾成礼与魏越平之子魏颙起了交锋,当时是陵县县学的魏颙与庄温茂提出要与同安县县学生们比试一二,将同安县县学生狠狠压了一头,而顾成礼则是被喊去救场的。
发展到后来,就成了这魏越平当众揍儿子了,听闻当时魏越平拿出考较比试的题目竟是从他父亲魏越平书房偷拿来的,如今想来也不过是一场闹剧。
魏越平不知顾成礼心中的这些念头,如今这番找来,脸上露出诚惶诚恐之色,“当年之事,是下官管教不力,让犬子冲撞了……”魏越平心里苦笑,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少年竟会有这般造化,短短几年就高中状元,甚至还得了圣上青睐,这让他不得不惶恐,若是顾成礼记恨当日之日,想要打压他们魏家,那他儿子的前程堪忧啊,故而如今哪怕是将姿态放低些,也一定要让这顾成礼莫要介怀当日之事。
“魏大人当日不是已经管教过令公子了吗,何须来我这里一趟呢?”顾成礼的态度谈不上亲和,却也不算是为难,魏越平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敢要对方对着他笑脸相迎,便是这番他觉得极好,如今听着顾成礼既然不计较了,他脸色一缓和,继续腆着脸笑道,“下官还有一事要与大人说道。”
他话音落下,然后冲着身后的小厮示意了一个眼色,只见那小厮很快出去,再进来时竟是抱了一个箱子,箱子不大,顾成礼瞧着只有两尺来长一尺来高的样子,心里讶然,诧异地看向眼前的魏越平。
魏越平笑起来时白胖的脸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看着挺讨喜的,上前将那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尊佛像玉雕。
顾成礼心里有了想法,这魏越平是想要给他送礼,他脸上神情有些玩味,这阵子想要给他送礼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这江南各县的知县、知州等官外,还有不少地主员外过来走关系,顾成礼心里感叹,怪不得当官的人几乎都是不差钱的,这么多人来送礼,想要暴富简直太容易了,但是顾成礼一样都没收。
他不仅没收这些人的礼,还特地跑了一趟顾家,与顾家人谈了许久,主要是与他们讲了很多贪官的下场,不仅是杀头抄家流放,包括他们的家人亲戚一个都跑不了,连坐诛三族,等他将脑海里各种贪官故事讲得差不多了,顾家人差不多已经被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保证不管是何人上门送礼,他们都坚决不收。
顾成礼也给他们留了些银子,之前从太医温如行那里得来的百两黄金,他寻了机会将一部分兑成银子,给顾家人留下两百两,由着赵氏来掌控,以顾家如今的生活水平,这笔银子已经可以很大程度上改善他们的生活水平了,而过犹不及,顾成礼打算以后定期给他们送一笔银子,而不是让他们一下子暴富起来,反而失了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