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情形,即便夫君你也是尚书之位,恐怕也无从着手,毕竟上行下效……”妇人说着,突然停顿,她知道眼前人会明白她的意思。
果然,男人笑了:“是啊,上行下效,不如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他在,再好的朝堂,都会被毁灭。”
妇人握着手里已经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衣服,想起什么,抬头道:“夫君,你可听过‘神灵’?”
“不存在的,”男人摇头,按着腰的手握拳,轻轻锤了锤,感受着腰上稍微好受了一些,又挣扎着站了起来,拎着锄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话,“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神灵,都是骗人的,还是想着尽快把这些菜种下去实在点,不然再过几月就来不及了。”
妇人还想说什么,突然听到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她转过头的同时,男人也抬起了头。
他们这里是村落,虽然已经是离镇上比较近的村庄,但也是村子,平时农户出行大部分都是步行,偶尔才会坐牛车,而这时候的声音,明显是马蹄,以及车轴滚轮的声音。
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这样的声音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没过多久,马蹄渐行渐近,直到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当中,可以明显看出对方就是冲着他们而来。
男人皱了皱眉头,将锄头紧紧握在手里,已经做好决定万一出什么事,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
这时候,马车已经到了近处,虽然距离近了之后马车的速度变得很慢,但也没多久就到了他们的房屋前,且马车也停了下来。
驾马车的人跳下马,看着男人,大声道:“可是鲍子时鲍大人。”
“正是鲍某,你是何人?”鲍子时,也就是男人手里依然握着锄头,且下意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夫人,无声地确认了一下双方与马车的距离。
“鲍大人,可否去里屋说话,老师想与鲍大人见一见,当面谈一些事。”驾马的人转过身掀开车帘,从上面走下来一个人,但对方的脑袋上带着黑色的帷帽,只是这样看,根本看不出对方长什么样。
鲍子时仔细看着下马车的人,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年纪不小,但从他下马车的步伐看,精神却不错,皱眉思索了一下熟悉的人里有没有这样的人,找了一圈都找不到人。
而那个喊“老师”的人,一看也不像是学生,反倒像是学武之人。
是哪位武将?
鲍子时想着,拎着锄头走近,抬手指着敞开的屋子:“两位请进吧,鲍某家中简陋,不能好好招待,请两位见谅。”
说话的时候,他推了推夫人,让她去隔壁的屋子里,这样即便来人心怀鬼胎,他们也好有些准备。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值得谁亲自前来动手,即便他当过刑部侍郎,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从辞官之后,他就再没有接触过朝中事务,也从不与朝中官员交流,老老实实当一个普通的农户。
进屋之后,鲍子时先将桌子上的茶碗翻开,放在其中两个座位上,又碰了碰茶壶,感觉到茶壶外的温度后,才放心倒茶。
而这时候,一直带着帷帽的人也在旁边人的帮助下,将头顶的帷帽轻轻摘下。
鲍子时假装不在意,却还是下意识看过去,原本想着不管来人是谁,他都不能露出太惊诧的神态,但当他看过去时,他完全怔在原地,完全忘记了之前想的那些。
许久之后,他才回神,找回自己的声音:“裴……裴大人……”
喊完之后,鲍子时掀起衣袍,作势要跪下。
裴风平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来:“不必多礼,你我早已没有在朝中当官,也不必执着这般虚礼。”
鲍子时抬眸,再看向裴风平的时候,眼中满是亮光,突然,他想起什么,快步走到门口,冲着隔壁的屋子喊人:“夫人,夫人快来。”
鲍夫人才在隔壁坐下,刚担忧了片刻,就听到鲍子时激动的声音,心里立即想到了来人肯定是熟人,只是等她走到屋子里时,才发现来人比她想象中还要令人震惊。
怪不得鲍子时会用那样的语气喊她。
“裴大人,”鲍夫人笑着喊道,“裴大人,我去给您做些好菜,夫君刚还在说裴大人呢,说裴大人是之前朝中难的的好官,此次前来,必定要好好招待。”
“不必,”裴风平抬手,“鲍夫人也一起坐下吧,我们此次前来不能久留,主要是想与二位说些事,大费周章反倒不妥。”
从裴风平口中说出这样的话,鲍子时很快猜到他要说的事不简单,很快就让鲍夫人一起坐下,静静倾听裴风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