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凛之将袖子里的信封扔给萧彧:“一封血书,郎君莫被吓着。”
萧彧打开信封,抽出一块写满了字迹的绢布,血字已经氧化变成了黑红色,看着颇为触目惊心。
梁王的信言辞恳切,字字充满了血与泪,字里行间都是委屈、自责与不甘。
他表明自己只想要一条活路,结果却被萧祎逼得走上了造反之路,结果还赔上如此多人的性命,实在是罪孽深重。
他也表示了自己誓与萧祎抗争到最后一兵一卒,决不投降。
末尾表示自己愿意推翻萧祎这个伪帝,尊奉萧彧为帝。
倒是没有在信中写如何推翻萧祎。
刘松泉见萧祎放下了绢布,在地上叩头:“小人还有王爷口信捎带给太子殿下。”
萧彧说:“什么口信?”
刘松泉说:“我家王爷说,伪帝是不可能放任太子殿下偏安一隅的,现在我家王爷已经败了,伪帝所有的注意力都将放到太子殿下身上。躲避是换不来安全的。王爷说,只要殿下首肯,他便设法去游说广交二州刺史,让他们转投殿下门下,这样,便有了足够的底蕴与萧祎抗衡,届时便能称帝了。”
萧彧苦笑摇头:“你家殿下想得轻巧,广交二州刺史岂是那么简单能说服的?”
第82章闵翀
裴凛之则冷哼一声:“你家王爷既然能说服广交二州刺史,为何不自己称帝,却要拉我们郎君下水?”
刘松泉额头冒出冷汗来,在地上磕头:“回小公爷话,我家王爷从未想过称帝,他自知没有那个资格,王爷心中最是敬重太子殿下,不止一次跟小人提起过先帝爷对太子殿下与大将军的不公。王爷说,若不是、若不是先帝爷糊涂,如今坐帝位岂会是萧祎那个糊涂蛋,梁州又如何会丢。”
“哼,他倒是敢说。”裴凛之说。
刘松泉小心地说:“王爷从未有称帝之心。但是太子殿下不一样,朝中许多老臣都深为大将军鸣不平,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深得民心,是最好的继位者。如今伪帝残暴昏聩,割地赔款,弄得民不聊生,民间早已怨声载道。太子爷这个时机站出来,就名正言顺了。广交二位刺史必定也会审时度势。”
萧彧看着刘松泉,说:“看来你也是梁王的谋士啊。”
刘松泉低下头:“小人不敢托大,只是从小伴在王爷身边,比较得王爷信任。”
萧彧说:“事关重大,我需要慎重考虑,你且起来,先去休息。”
刘松泉起身,裴凛之跟着出去,招呼青悠去安排人住下。
折返回书房,看见萧彧正低头看着那封血书,裴凛之走过去,在他对面跪坐下来:“郎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萧彧抬起眼帘看他:“你认为梁王其人如何?”
裴凛之沉吟片刻:“梁王聪敏,然性情急躁,不太能沉得住气,不是成大事者。”
“你认为他做这事有几分真心?”萧彧可没天真到梁王真的对自己心悦诚服。
裴凛之摇头:“真真假假不好说。至少目前,他是需要利用郎君来扯这杆称帝大旗的,他名不正言不顺,而郎君,恰是比他多了这个优势。至于事成之后,他如何打算就没人知道了。”
“你认为他真的能够说服广交刺史?”
裴凛之说:“以你的名义去游说,还是有一定把握的。再者他不是还有一千人吗,身边肯定有不少能人异士,如果文的行不通,可能还会来武的。”
萧彧沉吟半晌:“那你认为我该答应吗?”
裴凛之说:“郎君可选的路其实已经不多,梁王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派了人过来游说。依我之见,得尽快做决定了,否则朝廷圣旨一旦抵达广州与交州,我们就失去了先机,必须要兵戎相见了。”
萧彧点头:“我明白。”脸上神色却极其落寞。
裴凛之关切地问:“郎君可是觉得太快了?”
萧彧摇头:“跟我预想的不一样,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并不太想借助广交刺史来称帝。”
裴凛之意外道:“为什么?”
萧彧说:“这些刺史出身都是门阀世家,每个人都代表着一个庞大的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太过严重。日后真的成事了,他们就是功臣。我若是想推行自上而下的新zhèng • biàn法,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变法会非常困难。”
中国历史上有过无数次变法,极少有成功的,就因为变法会损害到旧利益集团,他不想这么早就给自己埋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