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没成亲?”萧彧有些意外,这个年代的女子通常都是十五六岁就成亲了,十八岁尚未成亲的,大多是有事耽搁了。
孟洪说:“这姑娘是崖州城内一位富商的独女,非常聪慧伶俐,家里很宝贝,从小就上私塾,后来进了学塾。她自小有婚约,不过那未婚夫在成亲前意外暴毙,夫家不太仗义,迁怒于人,说此女不祥,克夫。因为这个缘故,这女子名声受损,一直都没能找到婆家。这女子性情刚烈,便一心扑在学业上,去年头一次参加初试就通过了。”
“既如此,那为何她家里还不想让她来建业?”萧彧问。
孟洪说:“还不是病急乱投医,觉得姑娘年纪大了,不好嫁人,也不可能真去做官,打算招自家铺中的伙计做上门女婿。”
萧彧皱眉:“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姓苏,单名一个颖。”
萧彧笑了:“苏颖?好名字!还真是脱颖而出。”他是学农学的,对“颖”字有着特别的偏爱。
孟洪说:“我好不容易说服其父母,还将陛下抬出来,他们才同意苏小姐跟我来建业。这苏小姐虽为一介女流,然落落大方,颇有见地,实乃女中英杰。”
萧彧笑了:“那不错,待会试结束后,我倒要好好会会这姑娘。可给她住处安排妥当了?”
孟洪说:“她家底颇丰,已经自行租下房屋住下了。”
“那你们离开前同关山交代一下,让他随时去关照一下苏姑娘。”萧彧说,因为关山负责京畿戍卫,经常在城内跑,他去关照比较方便。
“好。”
萧彧是真心想将苏颖立为典范,让世人知道,女子也能像男子一样做官,而不是只能相夫教子,一生都拘囿于闺阁后院之中。
三月初一,会试终于开始,考试地点分设在太学与府学,考政论的人数最多,便安排在第一日,其他科目的便安排在三月初二考试。
考完之后,试卷便统一缝订,掩去姓名籍贯编号,再由礼部组织的考官统一阅卷。
考完试,便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建业城中百姓皆出城踏青郊游。今日的上巳节尤为热闹,因为多了许多来赴京赶考的青年学子,这帮苦读多日又刚获得解放的年轻人自然也要好好放松一下。
世家大族在郊外聚集,像往年一样组织了曲水流觞。
下朝之后,萧彧也出了宫,驱马到城外走走。不想弄大排场,便微服轻车,带了阿平鱼儿等人,自然还有十几名护卫随行。
三月阳光极为明媚,百花已了,处处莺歌燕舞,满目鹅黄新绿,令人分外放松。
时过午后,城外依旧有不少游人,大家也都很享受这美好的春光。
萧彧立在长江边上,看滚滚东逝之水,又朝对岸西北方向极目远眺,此刻凛之正在回来的路上吧,不知道已经到了哪里,他有点迫不及待想见他了。
鱼儿和小春在一棵树下铺好波斯毯,将茶酒点心摆放好:“郎君,过来喝茶了。”
萧彧回过身,看着身后这群熟悉的人,心里高兴,说:“今日咱们也应个景,附庸风雅一回,大家来作诗吧。以春为题,每人写一首,至少两句,不必拘泥于春字,但须得是春景。写不出来的罚喝酒。”
大家都不太擅长作诗,不过都一本正经地在憋诗句,态度尤为可贵。
萧彧也不会作诗,但他会背,将唐诗宋词拿来拆解再糅合一下,便能惊艳住大家。
一群人正玩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掌声和笑声,萧彧忍不住朝那边看去,原来是一群还未归去的游人在闹腾。
一个护卫过来说:“陛下,那些人中似乎有咱们崖州的学子,我听到崖州口音了。”
萧彧挑挑眉:“哦,果真这么巧?那便去会会他们吧。”
萧彧起了身,朝那群人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学子将辩论赛从一鸣社搬到了长江边上,辩的是农业与商业的问题,主要是商业该不该受到重视与推广。
萧彧站在外围听了一下,大部分人的观点还是认为农比商重要,商人重利轻义,理应抑制,尽量边沿化。
这时萧彧听见一个声音说:“某不同意诸位仁兄方才的意见,商人重利不假,但商业的重要性却不容忽视。”这分明是个女声。
萧彧抬头一看,说话的果真是一名女子。周遭的人也很意外,本来有人以为这是哪位学子的家眷,未曾想她竟会开口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