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篮子沉甸甸了,宝儿才直起腰锤了锤酸涩的手臂,将篮子里的谷子都倒在篓子里,继续捡,这田里掉下的穗子也有好些米可以碾,捡了一亩地宝儿就捡不动了,小栓和翠儿已经坐在田埂上,一人一团泥巴在那里捏了起来。
禄德割完了那边的谷子,拿过宝儿手中的篮子,“我来吧,禄生,你也去歇会。”说完低头捡了起来,禄生擦着额头的汗拉着宝儿到了田埂边上,拿起一个水壶咕噜地灌了几口,满是汗水的脖子上已经泛红,这一天的太阳晒下来,虽不是夏季却也十分的毒辣。
“你们在这儿呆着,我去帮大哥。”喝完水禄生就拿起小栓他的篮子下田去了,他们捡的尤为的干净,几乎不放过一颗一粒的谷子,宝儿捏了捏酸痛的腰,瞥见小栓手中捏的泥人,他的身旁已经放了好几个泥人了,大大小小,其中一个还没有胳膊。
“这些捏着谁呢?”宝儿拿起一个看,一不小心泥人的脑袋就掉了下来,干脆捡起旁边的一个小树枝折了又折一头插在脑袋上,一头连接上身子,小栓指着她手中的泥人懦懦地说,“这个是大哥,翠儿手中的是二哥,这个是大姐。”
“大姐怎么会没有胳膊。”宝儿孩子气的嘟囔着嘴拿起那个没有胳膊的,自己捏了一个安装上去,放在草堆上,一家五口人整整齐齐地躺在草堆上,脑海里还回想着刚才小栓说的话。
宝儿见他又挖起一小团泥巴,好奇的问,“还要捏谁?”
“大毛,二毛,三毛.”
“......”
到了傍晚,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收拾好了谷子,装了满满四篓子,这些谷子都要拿去晒谷场晒干了才能装麻袋,禄德他们来来回回挑了几次,王二叔和陈大叔将担子放下就走了,沈老爹掸着身上的灰尘,“明天早上我让你三叔过来帮你抬过去,这几天太阳好,晒好了把谷子碾了,等爷家的收好了就来帮你们起房子。”
宝儿点点头装了一些苞米出来,“爷,这个拿回去给梨花她们当零嘴吃也成。”
禄生出去送了沈老爹一段路回来和禄德一起将篓子挪到屋檐下,盖上晒着放在了院子里,原本他们家收了谷子,四篓子里有三篓子是要拿去县城卖钱的,平日里又没有什么收成,只能一年等这回收谷子的时候拿去卖,这四篓子的谷一家人也撑不了一年的粮食,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们不需要靠卖粮食来攒钱。
“大哥,这全都要碾掉嘛,晚些时候吃不是得坏掉了。”
禄德从井里打上来一些水洗了把脸,“不全碾了,拿去卖的才全碾了,碾个两篓子,其余的晒好了放着,要吃了再去。”
宝儿赶紧去灶间烧水,这忙乎了一天了,必须洗个热水澡去一去疲劳才行。
金秋十月已到,谷子收了就是完成了一件大事情,陈百年家是没种谷子,只是自己在山上开垦了荒地平日里种些吃的,宝儿要赶在那些栗子掉光之前再进一趟山,顺便砍一些陆大夫说的薅田藨回来去县城换些钱。
这天一早三叔就过来和禄德一起抬着谷子去了晒谷场,宝儿早早的将晒好的菊花都磨成了细碎的粉末装在袋子里储存起来,屋檐下吊着的玉米已经晒干了许多,但是还不能够掉粒子下来,宝儿喂完鸡就准备去陈百年家问问什么时候再去趟山里,三舅大实驾着牛车就到了宝儿家门口,一下车就对着宝儿说,“宝儿,你二舅母痛了一天一夜了,还没生,你姥怕她挨不住,叫我来接你们过去。”
啪嗒一声宝儿手中的簸箕掉在了地上,里面的菜叶子撒了一地,她楞了一下急速的跑进屋子里,大哥在晒谷场,二哥在学堂,她对着趴在桌子上写字小栓说,“姐和翠儿去姥姥家,二舅母要生了,我们先过去,你等下写完子去晒谷场找大哥,知道么。”也没等小栓点头,宝儿拉着翠儿就爬上了大实的牛车,“三舅舅,二舅母羊水破了吗?”
大实还不是很明白宝儿的话,待她解释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红着脸说,“昨天早上开始疼的,今天清晨的时候听稳婆说是破了。”
羊水若是破了小孩子太久没生出来就会窒息而死,在这种医疗情况下很可能就是一尸两命,宝儿绞尽脑汁想着有什么办法,牛车很快到了王家门口,宝儿跳下车让大实抱着点翠儿,自己匆匆跑进了二舅家的屋子,险些和正出来的关氏撞了上,“姥姥,怎么样了?”
关氏扶住宝儿,“你二舅母怕是撑不过去这一关,县城请来的婆子说孩子个头太大,又是第一胎,如今她都没剩些什么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