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要不得的就是没能力的清高,人若能不吃不喝不穿冻不死,那么四叔那样也就罢了,不料又想做个清高的寡淡的人,又离不开世俗的那点纷争庸扰,还真是可笑。
宝儿做不了决定,最起码不能让小姑先饿着,饿坏了身子,最亏的还得是她自己,所以她答应了铁树,“铁树哥,我可以替你去看梅子姑姑,不过你刚才说的带她走的话,你最好自己想清楚了再做决定,这背井离乡外出求活的,你以为当真这么容易,你们出去意味这再也没屋子住,没有田给你们种,不能自给自足,凡是都要花钱,就算是买一个碗,都得花银子。”
铁树走了,宝儿在炕上又坐了会,直到翠儿进来找她,宝儿抱着她又在炕上坐着,视线落在窗户上,那被厚厚的窗帘给遮住了,屋子里越发的昏暗,只听见那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饭,宝儿带上一个篮子,里面放了一些鸡蛋,往沈老爹家走去,到了沈老爹家,他们也刚吃过了饭,宝儿将篮子里的鸡蛋递给沈老爹,“爷爷,好些天没见小姑了,我来找她玩。”
“找什么,你小姑忙着呢,小孩子一边玩去。”孙氏不乐意的拿过鸡蛋,催着要宝儿走,宝儿偏不理她,直看着沈老爹。
“一大早的说什么疯话,宝儿自己去找你姑姑,她也刚回自己屋。”沈老爹喝了她一声,孙氏拦不住宝儿,只能冲沈老爹说,“这小孩子找什么,梅子还要绣嫁妆呢!”
“绣什么嫁妆,八字还没一撇呢。”沈老爹吧嗒抽着烟,出了屋子,孙氏在后头气的直跺脚,这就是八字没一撇她才急,若是定下来了,她还急个屁啊。
郑氏赶紧上前来安慰孙氏,“娘,宝儿不过是个小孩子,无聊了找姑姑说会话也是可以的,梅子这些天我看心情都不好的样子,咱们说的她听不进,宝儿和她聊聊也是好的。”
“心情不好,她有什么好心情不好的,这么好的婚事打着灯笼都难找,看她一早给的苦瓜相,活似我们都欠了她的,怎么就不能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呢!”
孙氏这坐到炕上又开始哀叹,还有她没说的,她可不觉得那丫头是个孩子,简直就是个人精!
宝儿到了梅子屋前,扣了扣门沿,里面传来梅子不耐烦的声音,“娘,你又要说什么!”
“小姑姑,是我,宝儿。”说着掀开了帘子,梅子正坐在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拿着剪刀剪着手中的东西,一看是宝儿,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她拉了过来。
宝儿看着那忽然消瘦了许多的脸,原本甚是红润的,现在都显得惨白,下巴都削减了不少,可见这段日子,真把她给忧愁的。
“姑姑,铁树哥去我家和我说,让我过来看看你,怕你不好好吃饭,弄坏了自己的身子。”梅子一听宝儿这么说,眼泪就落了下来,“他去找你了?”
宝儿点点头,“他说悄悄来看过你,见你消瘦的厉害,要你好好保重自己身子。”
梅子一听宝儿这么说,抱着宝儿哇一声就哭了,自从被孙氏禁足起来,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就是忍着,憋着,可宝儿这么一说,就好像铁树就在他面前,心疼的望着她,告诉她不要累坏了身子,要好好保重。
门外的郑氏和孙氏都听见了,郑氏拍拍孙氏的手,“娘,你看梅子这些天都没哭过,这哭出来也是好的,哭过了,会想明白的。”
孙氏点点头,和郑氏一起回了屋子。
宝儿拍拍梅子的背,这若是铁树在场,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了,连她都听着想掉泪,人都说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在宝儿看来,这梅子和铁树就是般配的,谁也没有高攀了谁,也没有谁高谁低,就是有些人心眼太高了。
“小姑,别哭了,哭肿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宝儿安慰道,梅子哭了一阵后,拿着帕子掩着眼泪,一抽一抽的可怜极了,“你铁树哥还说什么了?”
“铁树哥不想你嫁去县城给人家做小妾,可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宝儿没有将私奔的事和梅子说,这感性女人最容易冲动,一冲动,做事就有些不顾后果,即使和铁树走了,这最终吃亏的还是姑娘家,男人能再回来,道个歉还能再娶,见过失了贞的姑娘回村在村里还能立足的么。
“娘她,娘她说我应该多为四哥想想,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根本干不了农活,也在这村子里呆不下去,还不如去县城找个铺子开着,日子能过下去,以后若是想考还能考,这开铺子就要很多的银子,也不是说开就能开的,最好后面有本家支持着,所以娘说,嫁进李家我也能享福,四哥的事也有着落。”梅子抽抽搭搭地说着,宝儿算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