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广平一听这话,神色有些色厉内荏了,他要是真有证据,哪里还会在这里呆着,早就去县政府那里举报去了,不过,谢广平到这时候还硬着嘴巴,“谁知道你什么心思,总之,这事就是不成。他们要想买榨油机,那就得把前后两部榨油机的钱都给了。”
“好,好。”赵良刚冷笑,他看向刘兰香那些人,“你们的意思呢?”
刘兰香一群人都是谢广平这边的,自然都附和谢广平。
赵良刚不是没有支持者,但是这种事,不能拿到多数人支持,那就没办法通过。
他点头,“好,我可算是明白了,你们别后悔就成。散会!”
会议一散,谢广平得意洋洋地看了赵良刚一眼,直接转身走人,他那边的人也跟着走了。
生产部主任陈航朝对赵良刚说道:“老赵,你别也太往心里头去,这事要是不成,让榨油厂那边想想办法,凑够钱来买也是一样的。”
“老陈,这两台榨油机多少钱,你比我心里更清楚,这哪个厂子能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没了谢广平那些人,赵良刚反而表现的很是冷静,或许他刚才表现出来的愤怒更多的是演出来的。
能当厂长这么多年,赵良刚要没点儿手段,那早就被谢广平弄下来了。
“话是这么说,可现在他们那边反对,这事没办法通过。”陈航朝也很无奈。
可是规矩就是规矩。
赵良刚深深地叹了口气,“亏我还给咱们厂子里争取来了福利。现在看来,这些福利怕是要作废了。”
“啥福利?”陈航朝起了好奇心,赵良刚随口说道:“就是让他们榨油厂用菜籽油来还钱,这样一来,咱们工厂的员工可就不愁没油吃了,而且说句心里话,我这也是替工人们着想,现在黑市那菜籽油价格翻了多少,要是他们拿出去卖,不也能挣点儿钱,改善改善家里面。”
陈航朝一下子愣住了,他拍了下大腿,心痛不已地说道,“老赵,这事你刚刚怎么不早说?”
“人家也没给我机会说啊,再说了,就算说出来,你说谢广平他们那些人会改变主意吗?”赵良刚反问道。
陈航朝不得不承认赵良刚的话有道理。
谢广平是纯心给赵良刚添堵,所以即便赵良刚给工人们争取多少福利,那也是白瞎。
可是陈航朝心痛啊。
他家的人比赵良刚多,四个儿子三个女儿,现在都结婚了,陈航朝家里可谓是子孙满堂,光是孙子孙女十个了,也就是现在上头开始说要计划生育,倡导少生优生,只剩一个好,否则他今年怕是要再添几个孙子孙女了。
这人丁兴旺本来是好事,可是孩子一多,吃喝拉撒每样都得要钱。
他们家现在还没分家呢,先前陈航朝带回家几瓶菜籽油,孙子孙女们吃了都说这油香,可人多东西消耗得就快,没一个月呢,几瓶菜籽油就吃没了。
这阵子,孩子们天天闹要菜籽油炒的菜。
陈航朝舍得花钱,可也耗不住没地方买。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便宜买油的机会,就被谢广平这些存着自己心思的人给坏了。
陈航朝回家的时候都拉长了老脸。
“这是怎么了?”他媳妇拿过他手上的公文包,对他问道:“回到家就拉长老脸。”
“还不是榨油厂那事。”陈航朝喝了口水,道:“本来厂长都和榨油厂谈好,让榨油厂用菜籽油来还部分机器的钱,现在菜籽油多难买啊,那谢广平一句话,咱们工人的福利全都没了。”
“这不是胡闹吗?”陈航朝的大儿子陈世良皱着眉头,不悦地说道,“他就算是副厂长,也不能不在乎咱们工人的福利啊。”
“可不是,可人家仗着他是副厂长,愣是不肯点头答应这件事,你说,这件事给闹得。人家榨油厂又不是不给钱,再说了,也不是他们厂子分期付款,咱们县城肥皂厂不也欠钱呢,也没见他谢广平跑上门去把钱要回来!”陈航朝气愤不平地说道。
一家子也都忍不住生起气来。
第二天上班,他们家人就把这事说给了旁人听,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了。
先前清明节那会的菜籽油大家吃了后都觉得不错,这菜籽油气味重,可是香啊,平日里没办法买到还只能说是自认倒霉,可现在是有机会却被领导给拒绝了,这谢副厂长分明是不把他们工人放在眼里。
谢广平今天一到厂里,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头。
平日里大家看到他都会喊一声谢厂长,可今天,好些人看到他都把头低了下去,就跟没瞧见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