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小盈数了数,竟凑出了七八百个词来。
莲月看着她写出好几张纸,有些纳闷,“娘子写这个做什么?”
谢小盈把一沓纸交给她,笑眯眯道:“拿去造办司,还找刘寅,就说我要把这些词都分别刻在尺寸大小一模一样的竹片上,正反两面都要有词,全照着这上面的来,不许重复。”
莲月领命而去,造办司内,掌事的匠人见着她就知道是来找刘寅的,一边亲亲热热喊她“莲月姑娘”,一边扭头便去把人给喊了出来。
刘寅穿着一身短打,见了莲月忙在腰间系的粗布上擦了擦手,作势要行礼。
莲月喊起他,笑道:“您不必这么客气。”
既能给陛下献棋子,又升做了美人,虽然眼下好像又没有先前那么得宠了,但看谢美人净能出些怪招,焉知人家不能翻身呢?造办司的人虽然不敢个个上前搭腔,但心里都忍不住嘀咕,兴许还真叫这刘寅说中了,这谢美人没准哪天就能“宠冠六宫”了。
莲月照旧是对刘寅一番吩咐,吩咐完了给了钱便走。至于这活计刘寅肯不肯分给旁人一起做,她从不干涉。
这一日莲月刚走,便有几个匠人围上来,讨好道:“虎子兄,谢美人又要做啥了?你一个人忙不来,记得喊我帮衬啊。”
刘寅把莲月送来那几张纸依次分给他信得过的兄弟,随即一番分派,大家一起做,总归是效率高一些。
不知不觉中,造办司里众人竟有以刘寅为首的架势,不少人都乐意围在他身边干活,都想结个关系,来日好一起发财。
……
莺飞草长,春暖花开。
天气一暖和,人的心情都会跟着明媚轻松起来。冷的时候谢小盈不愿意出门,如今斗篷都不必穿了,谢小盈也难免生出往外走动的心思。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现在住得可是正经八百的皇家园林!这等景致不赏?岂不白费运气!
谢小盈去过几回垂绦湖,沿着偌大宫中内湖走上几圈,正堪称是落花满春光,疏柳映池塘。
门都出了,谢小盈也去玉瑶宫拜会过杨淑妃几次。
杨淑妃每每见她来都欣喜若狂,发现她爱吃水果,让人送了新结的第一批杏儿,给谢小盈带回了清云馆。虽然总私下里悄悄对谢小盈说宗朔的坏话,但杨淑妃也想起如今林修仪风头正盛,谢小盈疏未承宠,怀疑她心里憋闷,还让ru母把后面的大皇子抱过来,问谢小盈想不想玩。
谢小盈看着玉雪可爱,却满面茫然的大皇子,实在不知杨淑妃这个“玩”是什么意思,只能蹲着身子和宗琪简单说几句话,便向杨淑妃道:“琪郎金贵,妾不会哄孩子,真怕吓着他。”
杨淑妃看出谢小盈兴致缺缺,于是让人又把孩子抱走,自己跟着喟叹:“是啊,连本宫这个生母都怕,何况你呢?现在琪郎还长大了点,能自己走路说话,像个人样了。再小的时候,这孩子就像个小畜生,人说话他听不懂,他哭哭闹闹你也不知道他到底要什么……真不知旁人是怎么带大一个婴童的,总之本宫是惶恐极了。”
谢小盈看着杨淑妃正娇媚的年纪,若放在现代,不过才是个大学生,是最贪玩、最自我、最会放肆享受的年纪。而今她硬生生做了母亲,也没有人教她该如何待这个孩子,自然是手忙脚乱,心烦意燥。
她十分理解地捏捏了杨淑妃的手,“每个母亲一定都是从惶恐不安才到熟能生巧的。”
谢小盈明明有心安慰,杨淑妃却斜了她一眼,挑剔道:“胡说,英国公夫人进宫探望时就不是这么说的,母亲养育子女那是天性,你一个没生育过的,少在这里不懂装懂。本宫还用得着你哄?”
“……呵。”谢小盈忍不住嘲讽一笑,“姐姐既知道妾是在哄你,还计较什么呢?”
杨淑妃被噎住半晌,气不过,伸手要挠谢小盈。
谢小盈大笑躲开,一个劲推阻,嘴上假惺惺地规劝:“体统体统,请夫人注意体统!”
察觉杨淑妃性子远没有外人描述得那样可怖,谢小盈去玉瑶宫就更勤快了些。她还大着胆子拿了一副扑克牌去,想教杨淑妃玩“干瞪眼”,“很有意思的,陛下玩了都喜欢!”
杨淑妃怔怔的,脸色有些不可置信,她其实早听人说过,谢美人博宠,乃是有一套独创“牌技”,只有清云馆的人知晓是什么,连常路都从未见过那等稀罕玩意。她决没料到,谢小盈竟还会将这事分享给她。
谢小盈才没想那么多,打牌嘛,那当然会的人越多越好,这有什么值得藏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