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着这个,应该不至于罚甄美人吧?
谢小盈很知道收敛,虽然这次成功进了玉瑶宫的门,但接连几日,她都没再堂而皇之地拜访过。
直到五月底,英国公府派人给杨淑妃进了些新鲜的樱桃,杨淑妃等着晨省散了,悄悄让青娥告诉了谢小盈,喊人去玉瑶宫一起吃樱桃。谢小盈这才又一次登进玉瑶宫,也终于亲眼看到了罚跪的甄美人。
她忍不住问:“姐姐为什么要罚甄美人啊?她不是最听姐姐的话吗?”
杨淑妃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谢小盈,“你个没良心的,你说说我能是为谁?”
“为……我吗?”谢小盈不可置信。
杨淑妃气得伸手直掐谢小盈,“你怎么回事,别的不懂,这上头也不懂了?五月初五那日,若不是你挨着甄美人坐,你当陛下眼里能看着她?”
谢小盈捂着胳膊往一边躲,立刻分辨道:“是挨着坐了,可陛下看到就看到呗!不就传了那一回吗?这有什么的。没有甄美人,也有金婕妤,还有陈才人!陛下原本就不独喜欢我一个,真要论先后,那也是我入宫晚,姐姐哪儿能为这个罚甄美人啊!”
杨淑妃放过了谢小盈,伸手去捞琉璃碗中的鲜红樱桃,咬得满齿血色,同谢小盈说:“事不是这么论的,若不是沾了你的光,陛下眼里早就没有甄氏这个人了。这甄美人要真凭自己本事,能哄得陛下回心转意,本宫也敬她三分胆色。可本宫还问了苏宝林的话,当时她也在场,知道陛下原是为了看你,你没反应,最后才留神了甄氏。敢用这等下作手段,本宫非要狠狠罚她。”
樱桃好吃树难栽,每年英国公府也得不上多少,要往宫里给淑妃送,同样还得先孝敬皇帝。好在宗朔这上头不稀罕克扣妃嫔的,不管英国公给他敬多少,他连动都不动,全让人直接抬进玉瑶宫。因此吃新鲜这上头,杨淑妃算是享惯了口福。
谢小盈也爱吃樱桃,可惜凭美人份例,宫里的鲜果儿分不到她手里多少。真要吃,还是蹭杨淑妃的福利最便捷。她吃得毫不客气,嘴里塞一颗,手里抓五颗,慢悠悠地给甄美人求情:“不至于的,姐姐放过她吧。甄美人稀罕陛下,让她稀罕去就是了,我心里不在意这个。”
杨淑妃脸色一凛,教育道:“本宫知道你不在意,倘若甄美人真有心求宠,她合该跪到你面前来,规规矩矩地求你。你而今如日中天,要在陛下面前为她美言两句,陛下会给你这个面子的。可有正路,她偏不走,就说明这人心术不行。你在玉瑶宫里,都肯拿出扑克牌来给她们玩了,她们知道你心性,就愈发不该这样欺负你。旁人就算了,反正本宫管不到。但这个甄氏是玉瑶宫中人,本宫就容不得她叛你半分!”
第55章生辰将至谢小盈悄悄递牌过去,宗朔眼……
黑暗的事,有人为你做了。
站在阳光下,谢小盈便没有了立场再去指摘什么。
她轻轻叹气,对杨淑妃说:“多谢姐姐待我的好意,只是宫里的女人都不容易。甄美人能长了教训就是了,姐姐不必把人往绝路上逼。为着圣宠……实在是不值得。”
杨淑妃怔忡片刻,她比谁都更懂谢小盈口中的“不值得”是什么意思,因此隔了一会,杨淑妃就让青娥出去,告诉甄美人以后不必跪了,“就说谢美人为她求了情。”
……
六月的延京城又热又闷,刚连着下了两日澎湃大雨,也没能消去混着蝉鸣的躁动暑气。
宗朔已经不再每日视朝了,哪怕大殿内镇了冰,站上几十个朝臣,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起国事,烦意与暑热交织在一起,实在令人不太好受。除了大朝会,宗朔只命诸省部先上奏疏条陈,每日他阅完挑要紧的,单独召有司人员面议,议完下敕,简化流程,也减少斗嘴皮子的功夫。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宗朔想要架空中书令杨守的心,已愈发按捺不住了。如今京中要职,还有诸多位置坐得都是杨家的学生。杨守的父亲乃是开国重臣,在前朝死在太傅的位置上。杨守年轻时得父亲门荫,主过三届科举,他四弟更在国子监做过两年祭酒,先帝崩殂前才想法子把人迁去外埠为官,算卸掉杨家半个臂膀。
有学生,有姻亲,世家权大,便是半朝掣肘。
重要的事放在朝上议,杨守若有心从中作梗,轻而易举就能在朝中掀起声浪,扰得人不得安生。
比起对外议政,当然还是私底下尽快决断,发敕中书,传印门下,来得更便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