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妃一听就是满心钦佩,这才是亲娘,哪怕千里迢迢地过来,耽误了大半年的时候,必是要为女儿准备好一切。
她追问道:“这些人在何处呢?本宫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陛下换这些人来用。”
“回淑妃夫人,老妇家在京里也置了宅子,这些人现下在老妇宅中住着,随时等候传唤。”
杨淑妃琢磨起来,她得寻个由头才能让皇帝把皇后指的人换下去。以皇后在陛下心里的形象,那可真是贤明宽容。为着不让皇后吃心,陛下能冷落当年青梅竹马的尹昭容至今。想要抹黑皇后和她的人,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她如果擅自和皇帝说了,肯定又要被扣个高帽子,骂她不敬中宫,狼子野心……
两日后。
谢夫人正陪着谢小盈和宫里给备着的四个ru母说话,莲月匆匆迈进殿内,附耳对谢小盈道:“娘子,青娥刚刚来同奴说,咱们那个产婆孙氏……似是患了痢疾,腹泻不止,淑妃的意思是得赶紧把人挪出去,免得给宫人过了病。”
谢小盈一听就皱眉,夏天确实易生痢疾,但孙氏身为产婆,正是要被重用的时候,该当很仔细才对?怎会染了病?
但她信得过淑妃,便对莲月说:“我都听淑妃姐姐安排,她说怎样就怎样。就是眼下产婆挪出去,还得赶紧找人补上才行,淑妃姐姐要费心了。”
这事不仅报给了谢小盈,自然也报给了皇帝。
宗朔闻言震怒,原本他还在和豫王边下军棋边闲聊,听说产婆这样不经心,直砸了手里的茶杯,勃然道:“这孙氏拖出去不必治了,朕信得过她才让她侍奉婕妤,她这是轻慢自己的身子,还是轻慢朕的婕妤!?伺候产婆的人是谁?全拖出去打死,不必留情。”
豫王许久没见兄弟发飙,眼见宗朔怒到眼睛都红了,饶是他都生出了几分惧意。
从前或许是手足,如今却更是君臣。
豫王谨慎地起身跪地,叩首道:“请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朕保重不了!”宗朔咬牙切齿,谢小盈正是紧要关头,今日产婆能出事,明日岂不是要让产妇出事?
他没心思再下棋,随口敷衍了豫王几句,扭头直奔景延殿。
谢小盈倒是没把事情想得宗朔那么严重,皇帝过来的时候她还在吃樱桃。
谢夫人坐在旁边,给她数着,“只能再吃最后三颗了。”
因谢小盈白天大部分时候都和母亲在一起,宗朔如今只天黑了才来。
他这个时候怒气冲冲直进景延殿,一时又忘了要让谢夫人避忌。等进了门想起,已然晚了。
宗朔与谢夫人脸对脸的碰上,十分尴尬。
谢夫人愣了几秒方反应过来,这个黑袍金冠的挺拔男子就是皇帝!她唬得赶紧垂首,起身行叉手礼,作势就要告退。
宗朔按着额心,懊恼也来不及了,只让谢夫人留步,喊人赐座,然后自己挨着谢小盈坐到了刚刚谢夫人的位置上。
谢小盈看他脸色不对,跟着有些紧张,她让香云奉茶,宗朔接过喝了一大口,慢慢控制住情绪,尽量冷静地说:“产婆的事,你与谢夫人可听闻了?”
“听青娥说了。”谢小盈淡定下来,“这事淑妃姐姐应该在解决了,怎么了呢?”
宗朔咬着牙,“朕把你交给淑妃,淑妃就是这么办事的!连个产婆都看不住,她还能干点什么!!”
谢小盈立刻为淑妃说话:“这也不怪淑妃姐姐,那孙产婆应是自己不当心,淑妃姐姐待我已很谨慎了。”
宗朔碍着谢夫人的面子,硬忍了气,抬头问:“眼下要重新从京里寻妥当产婆了,淑妃多半是去她母家托人,找来的未必万全,夫人可有什么办法?”
谢夫人本还被皇帝这幅可怖的怒意吓得有些魂飞魄散,听了这一句,顿时魂魄归身,她整个人都激灵起来。
那孙产婆的痢疾……是淑妃动的手脚?!且不管那孙产婆到底好还是不好,杨淑妃奉旨管着女儿的生产一事,孙产婆出了差池,皇帝定是要治淑妃一个疏忽之罪的。
这个别说是在皇宫里,就是在她府上,她若让大儿媳看照二儿媳的生产,有产婆不好,那她也要问大儿媳的罪。
可淑妃为着能换人,竟这样快速、直白地对孙产婆下了手。
由此可见,这淑妃与自家女儿的情分,该当是很深厚了。淑妃一个外人都做到了这一步,那她身为谢小盈的娘,又如何能退缩?
谢夫人当即跪地,朗声道:“回禀陛下,老妇得知婕妤生产,进京时带了三个老练产婆,都是伺候过老妇儿媳生产的经验婆子,不论是家底还是为人,老妇都勘察过,很是信得过。其中的白氏更是乡里闻名,经她手的妇人,无不母子均安,恢复极快,且产妇能养得好,来日多子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