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玉若有所思,“那实际上呢?”
谢文山面露惭愧,“卑职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是哪位皇子的手笔,如今太子、六皇子都已死,五皇子被构陷入狱,获利的其他皇子皆有可能。”他看向燕衔玉,“公子以为呢?”
燕衔玉道:“二皇子。”
谢文山一惊,二皇子是他最不看好的一位,毕竟二皇子母族虽然势大,但二皇子其人愚钝胆小,谢文山跟随在太子身边时见过那位二皇子几面,无论怎么看都是个不堪造就的,这事幕后主使怎么会是二皇子?难道二皇子深藏不露,以他眼光也看不出来?
谢文山拱手,“还请公子解惑。”
燕衔玉道:“二皇子的确是块朽木,可他有个儿子却是块美玉。”
在燕衔玉所知道的那个未来里,最后摘得皇位、笑到最后的只有那个人。要说除掉太子、陷害唐家和五皇子的手段确实算不上高明,历朝历代这种事屡见不鲜,但那个人厉害就厉害在,他能将这事办得天衣无缝,叫那些人互相猜忌,却怎么也怀疑不到他与二皇子身上。
谢文山并不知燕衔玉心中所想,但几乎在燕衔玉说出口的那一瞬,谢文山立刻就信了,原因无他,这位德广王嫡子,实实在在是深不可测的人物,分明只是弱冠之年,分明从未离开过锦州,却通晓天下事,这些年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十有bā • jiǔ都应验了。
德广王能够在自立为王后跟朝廷抗衡这么久,其中有大半不得不说是燕衔玉的功劳。
这位嫡子自来体弱多病,原本并不受重视,直到他显露才能后才真正受德广王倚重,这座新建的奢华王府,无一处不是照着燕衔玉的喜好建造,由此可见德广王对他有多看重。
谢文山思量良久,终于想通了某个窍门,恍然大悟般拜服下去,“公子大才,谢某甘拜下风。”
见他拜服,燕衔玉面上现出笑意,等谢文山起身,这点笑意又隐没了,他状似不经意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这趟去安州,可有见识到什么异人?”
说到异人,谢文山思量一会儿,倒是想起一人,“说起来,那位安州太守独子唐枕,倒算是个人物。”
“哦?”燕衔玉压住心中激动,又问道:“这人莫非会飞檐走壁不成?”
谢文山被这么一提醒,倒有些惊异起来,“公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位唐公子确实有些才能,那日我本想设计引太子去唐家,没想到酒楼里遇见一人正是唐枕。”他描述出当日见到的唐枕与他之前的猜测。
燕衔玉:“如此说来,那位唐枕果真是个人才。只可惜如今深陷牢狱。”
燕衔玉蓦然想起梦中惊鸿掠影一般的情景。
在那个梦里,没有他派人推波助澜,太子微服私访的时间还要再推后两年,那个时候,安州太守唐守仁早已辞官,一家人不知归隐到了什么地方。原本这一切并无人关心。
直到后来,他带兵前往永州,与永州自立的大王谈判,那个草寇出身的永州王卑鄙无耻,谈判不成竟派人追杀,他逃到最后身边亲兵所剩无几,而永州王派来的追兵却还有数百人。
燕衔玉无处可逃,正当绝望之际,一道剑光横空而来,击飞了追兵砍向他的刀刃。
那梦中情景至今历历在目,燕衔玉无论如何也没法忘记那一人一剑纵横沙场的恣意潇洒,那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那股千军万马都无所畏惧的悍勇与豪气……那数百名追兵,竟被那一人一剑打得丢盔弃甲,最后不得不仓皇逃离。
燕衔玉当时便惊为天人,倘若能将这员悍将收入麾下,何愁大业不兴?只他一人,便足以叫千军万马失去士气!
可惜那时的唐枕已经带着家人在一处水草繁茂之地建了坞堡,几百人口安居乐业,压根不愿意出山。
而燕衔玉很快发现,无论外边诸王打得多狠,无论有多少军队路过那座坞堡,从来没有任何一方试图去攻占那座小小的、看似不堪一击的坞堡……
而今,唐枕身陷囹圄,正是施恩的好时机。
思及此,燕衔玉呼吸一紧,他看向沈从,“我记得,你妹妹似乎就是嫁给了唐枕?”
谢文山与燕衔玉说话时,沈从一直默默在角落待着,此时听见燕衔玉主动开口,还记得他妹妹的事,沈从受宠若惊,立即道:“回公子,我的确有一表妹嫁给了唐枕。”
燕衔玉温和道:“你到锦州五年来做了不少事,如今安州将乱,不如就将你姑母表妹一起接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