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临溪闻言觉得有道理,如今是个乱局,李堰反倒越要镇定。
在这些事情上,李堰思虑一直都比较周全,柳临溪相信李堰的做法定然是最稳妥的。
李堰去早朝之后,柳临溪原本也想休息一会儿,但有禁军来报,说于行之已经进宫了,如今在御书房等着。柳临溪当即便去了御书房,没想到在那里见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程远?”柳临溪打量着程远,算起来俩人也有数月未曾见过了。
当时程远还是个毛头少年,如今已经颇有几分行伍之人的气势了。
“柳将军。”程远朝他拱了拱手道。
“看来肖帅把你调/教的不错,看着很像那么回事了。”柳临溪半开玩笑的笑道。
此前围猎之时,程远可是把李堰得罪的不轻,李堰当时放了话,不会再让程远见到柳临溪。今日倒是猝不及防便“违逆”了圣旨……也不知道一会儿李堰下了朝,会作何感想。
但肖英既然知道程远和李堰之间微妙的关系,此次还派了程远进宫,可见是有意为之,多半是想借着什么事情,化解一下矛盾,免得程远将来在军中不好升迁。
于行之显然并不知道为什么李堰又改变了计划,让他进宫。不过眼下当着程远他也不便开口问,只给了柳临溪一个眼色,那意思程远这次来是带着事儿的。
柳临溪意会到了于行之的意思,便主动开口朝程远问道:“湍河营还没到述职的日子吧,怎么肖帅派了你来述职?”
“大帅派我进宫,是因为有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正式上折子,于是才派了我过来。”程远说着递了一个写好的折子给柳临溪,又道:“此事说小,是因为并未产生任何后果,说大,肖帅只怕发生这种情况的并非只有湍河营,所以觉得要知会陛下一声,免得出事了以后措手不及。”
柳临溪拿着那折子,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看。
若是私下在李堰面前也就罢了,如今当着程远的面看李堰的折子,不妥。
程远见柳临溪并不看那折子,便继续道:“户部拨给湍河营的军粮,比从前少了三成。”
“什么?”柳临溪一怔,惊讶道:“湍河营的军粮也被克扣了?”
“也?”程远一怔,开口道:“肖帅猜得果然没错,克扣的并非只有湍河营一家。”
柳临溪这会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索性直接翻开了折子,见上头记着此番湍河营收到了的粮饷数额以及与原定数额之间的差距,果然差了三成之多。
“柳将军在西北之时并不如何了解粮饷的事情。”于行之开口道:“军中粮饷被克扣其实是常有的事情,但一般来说只要不超过一成,军需多半不会揪着不放。毕竟运送粮饷的也是户部的人,若是跟他们过不去,回头运送的途中他们稍微做点手脚,吃亏的都是咱们自己。”
因为粮饷运过去的路程很遥远,即便较真起来,户部的人硬说是路上不慎折损了,谁也挑不出太大的问题。可这同样是粮食,陈的和新的、好的和坏的之间差别就大了,大家彼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吃不了太大的亏。
而军需这边也不可能因为这点问题真去烦扰主帅,基本也就都压下去了。
有时候大家也都对此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说破。
这次若非少了三成之多,想来肖英也不会如此重视。
特意派了程远过来递折子,估计也是怕折子中途被人扣了。
怪不得派了程远过来呢?
此事既要上奏,又要保密,肖英自然得派信得过的人来。
“湍河营可是守卫京畿的重兵,主帅又曾经是陛下的禁军统领,户部连湍河营的粮饷都敢克扣,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柳临溪怒道:“他们眼里,当真一点王法都没有了?”
于行之和程远都眉头紧皱,想来心中也是又气又怒。
“若户部的人当真如此有恃无恐,只怕被克扣粮饷的,并非只有……湍河营。”于行之道:“再远些的军营,尤其东部和南部,大都不需要从京城调拨。需要京城调拨粮饷的,除了西北军之外,离得最近的就是湍河营和徐州营了。”
徐州营……
柳临溪暗自沉吟片刻。
“程远,我记得你和徐州营的人是不是有点交情?”柳临溪开口问道。
“……”程远茫然地看向柳临溪,开口道:“家父的门生在徐州营任职,属下幼时见过,但并不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