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之本以为柳临溪就是来打他一顿,一听这话面色一变,问道:“什么意思?向晚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都是你干的好事!”柳临溪越说越入戏,红着眼睛都快哭了。
于行之见状越发紧张,几次想要站起身都失败了,只能揪着柳临溪的衣摆,质问道:“他到底怎么了?我问你话呢!”
“向晚出家了,当和尚了!”柳临溪道。
于行之闻言得知不是自己想的那种结果,先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拧眉问道:“他在哪儿?”
“跟你有关系吗?”柳临溪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问?”
“柳临溪!”于行之怒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柳临溪狠狠地瞪了于行之一眼,拔腿就要走,但刻意放慢了步子。于行之起不来身,只能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双腿,哑声问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柳临溪被于行之这么一抱,心倒是先软了,甚至有点心疼对方。
但他还是拿捏着态度道:“今日午时三刻在清音寺剃度,我劝了一夜,他不愿听我的。”
于行之闻言朝门外喊道:“管家!备马!”
于行之如今腿脚不灵便,骑马自然是不太现实了,柳临溪便吩咐管家给他备了马车。此前给于行之备的拐杖,他一直不肯用,如今也吩咐管家带上了。
柳临溪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总算是松了口气。
看这架势,柳向晚这个赌应该赢面很大。
一路上于行之都在胡思乱想,既担心自己赶不上,又担心柳向晚再做出别的事情。方才柳临溪说那番话的时候,于行之是真的被吓了一跳,若是柳向晚因为他那番混账话,有个三长两短,他这后半辈子也不用活了。
实际上,昨晚见到柳向晚的那一刻,于行之就有些动摇了。任他此前万般自暴自弃,可终究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还是无法克制心里的情感。
当晚狠心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于行之心里早已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尤其被柳向晚揪着衣襟揍得那几下,俩人离得近了,他看到柳向晚发红的眼眶,险些当场就忍不住把人抱住哄一哄。偏偏他那该死的自尊心,也不知为何就那么强烈,硬是忍到柳向晚拂袖而去。
如今想来,于行之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好端端的日子不过,整这一出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也不知图个啥!
于行之千辛万苦感到清音寺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他拄着拐杖匆匆去了前殿,一路上因为过于着急,摔倒了三次。拐过回廊,他远远地看到殿内跪着一个一身素衣的背影,那背影瘦削挺拔,已经剃了发。
于行之心下一凉,暗道还是来晚了一步。
他小心翼翼的想靠近对方,却因为腿脚不便,使这个过程变得极为艰难。
片刻后,他脚底一滑,险些再次摔倒,却被人一把扶住。
于行之转头看去,便见扶着自己的人正是柳向晚。
“向晚……”于行之怔怔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殿内跪着的人,顿时松了口气,将手里的拐杖一扔,伸手一把将柳向晚揽进了怀里。
“佛门圣地,你……”柳向晚想推开他,却被揽得更紧了。
“对不起,向晚。”于行之开口道:“是我混蛋,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我不该因为受伤就自暴自弃,我不该不回你的信,不该回京后第一时间不去见你,不该还你簪子,不该说什么成家立业,不该否认当初明明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
“当初我回京城再见到你的时候,第一眼就对你有了旁的心思,只是幼时一直将你当做半个弟弟,总觉得如今有了这心思不大应该。”于行之道:“便是为着这个,我才迟迟没有朝你开口,绝非是不情愿,也定然没有旁的顾虑。上元节那日,你给了我簪子,我不知有多高兴……”
“说完了吗?”柳向晚问道。
“没有。”于行之道:“我想过了,我腿虽然瘸了打不了仗,但估计不瘸的话,往后也没有仗给我打了,西北战事已平,大家都不需要再打仗了。我如今是个伯爵,月俸也不少,我还有一身医术,可以在京城开一家医馆,养活咱们两个都不成问题,甚至能比寻常人家都过得要好。”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柳向晚道。
“当然有关系,我是个粗人,除了打仗只会看病,你得来帮我做账房先生。”于行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