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陈凤霞都哭笑不得地看侄女:“你怎么也想起来说苏.修了?”
吴若兰今晚来小伙伴家蹭饭,她二话不说,直接从书包里翻出了本旧杂志,然后指给陈凤霞看:“阿姨,你瞧这个。”
陈凤霞下意识地念出了文章标题《请看苏.修的一种新行业》。
她一目十行,草草扫过下面的小标题:先看“私人授课”业,哦,这个就是培优课外辅导。再看“代人考试”业,哦,替考嘛,报纸上动不动都有相关新闻。其次看“论文出售”业,嗐,代写论文,常见得很。再其次看“毕业证书制造”业,□□得到可以网上查询的时代才能杜绝吧。
陈老板还没有看完,郑明明就在旁边叹气:“我感觉1975年说苏联的,现在条条命中。”
什么“特.权阶级要把自己的爵位和俸禄传给他们的子女,一个重要的办法就是通过教育一途。而这样做,没有上述行业的帮助,就有点儿难处。”,简直就是一针见血。
本来的嘛,普通劳动人民哪有能力给孩子请家教安排补课,更没有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去得到同僚的“关照”,他们的小孩不管是在分数还是其他什么面前,要如何跟公子小姐们“一律平等”呢。
新西伯利亚百分之九十的农民家的孩子被排除在大学之外,城市知识分子包括大小官员家的子女却能百分之九十都能接受高等教育。
嗯,感觉有被内涵到。
陈凤霞翻看杂志封皮,简直佩服到掉头:“你们从哪儿翻出了这个?”
1975年的旧杂志,得亏她们能找出来。
“我们找农业科技杂志时从旧书里看到的。”
就是单纯的好奇啊,好奇二十多年的杂志会怎样点评时事。她们按照一斤五毛钱的价格称了一沓子杂志回家呢。有一些明显在胡说八道,看得她们笑死了。可是翻到这一篇的时候,她们就谁都笑不出来了,因为被精准命中。
其他人他们搞不清楚,可现在他们班上就有好多同学在校外补课。
就连陈志强,她妈那样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都给他掏钱上辅导班。一周上三次,直接花掉他妈一个礼拜的收入。
更别说邹鹏了,他去深圳后就连暑假都要去上培优班。
像她们这样自由飞翔的,完全是异类。
其实陈敏佳也在考虑要不要课外补习。她小学时就补过。升初一后之所以没补,仅仅是因为她爸妈都担心持续绷着,橡皮筋会早早失去弹性,不利于她初三时冲刺。
等升了初二,她肯定就要补了,因为她是借读生不能通过内部招考,她得参加中考才能上高中。
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愈发自我厌弃。她会做被批判被否决的事情啊,偏偏她知道人家写的是对的。
学校商品化,知识商品化,完全是资本主义教育的必然结果。还有“合理的利己主义”,培养特.权阶级的接班人。唉,感觉每一条都对上了。
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就是人家1975年写苏联教育的,到了四分之一个世纪个后直接投射到她们身上,就很微妙了。
尤其这文章最后说要彻底解决这些问题,那就意味着推翻苏.修现存的社会制度。而苏联现在的确已经解体了,虽然内外因素都有,但内部不存在严重的问题,那么强大的苏维埃又怎么会轻易受到外界的挑拨直接分崩离析了呢。
郑国强也好奇地翻看杂志,他居然还有印象。因为当时他在中学,学校里有项重要的工作就是上思想政治教育,他们的老师也是从大城市下放来的,经常带他们学习杂志上的一些批判苏.修的文章。那时候批判苏.修是主流。
他记性好,还记得这一篇。
当时他想什么?嗯,是深深地替苏联老大哥担忧。他们这代人也挺有意思的,虽然一直批判苏.修,但从感情上是将苏联这个国家和人民完全同苏.修剥离开来,起码他自己是如此想的。
苏联解体那会儿,他都当爸爸了,从报纸上看到新闻,他还难受得抽掉了一整包香烟。
就像儿时的信仰轰然崩塌。
陈敏佳郁卒到要爆炸,迫不及待地开口批评:“现在还有教育公平吗?根本就没有。”
陈凤霞也有种看到穿越者写文章的恍惚感,当然,她更直观的感受是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任何一种制度发展到一定的阶段,相类似的问题总会出现,不过早晚而已。
她想了想,问三个小姑娘:“那你们说,不通过考试选拔的话,还有什么更合适的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