嬢嬢和姑爹上次就说得一个乡镇共同搞一个主要项目,比方说稻田+虾,稻田+鳖,只有形成规模了,大家共进退,才有资格同收购的商贩谈价格,不然那只能被对方压着打。
就算不走商贩的路子,通过供销社的方式专门走网上销售路线,那也得有规模才能打造品牌。必须得品牌树起来,方能卖出价钱来。
就说个最简单的例子吧,粮食加工企业不会为了三五万斤稻米专门开辟一条加工线。所以你的稻子再好,到了加工厂也是跟别的稻子混在一起加工,最后混杂在普通大米之中。唯有达到几十万斤以上的产量,你有自己的加工单位,形成自己的品牌,你才能昂首挺胸叫卖自家独一份的大米。
现在,都看到稻田里养殖小龙虾,鱼塘里种稻子种菜挣钱了,正常的情况不是大家跟着有样学样,自己搞吗?
陈敏佳完全理解不能,他们为什么反而要让出手上的田亩呢?
郑明明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投入需要本钱,直接流转能拿钱自己也可以出去打工了吧。”
对,后者挣到的钱其实更少而且也更辛苦。但是穷人的时间精力不值钱,对他们而言,出卖这些属于无本买卖。就算在外人看来完全不可思议,但对他们而言,这依然是最保险的方式。
所以涌泉县那么多合作社里的社员都是直接拿雇工工资,而不是等待分红。
所以网站才有那么多直营店,通过供销社给合作社的社员发钱。
大概就像妈妈说的一样,得花上起码三五年的时间,才能让大家积累起信心,自己主动动起来吧。
毕竟现有的集体专业合作社能够真正运转起来的,基本上都是有一个强有力的核心领导者,大家不过跟随他的行动做事罢了。在这个时候,没有那么民主的举动反而让效率更高了。
要想打破这个僵局,大概只有让参与的社员真心认可这就是属于自己的事业这一条路可走了,将公家的事看成比自己私人的事更重要。可偏偏整个社会又在私有化,小地方的小公来对抗大社会的大私,无异于螳臂当车。
所以曾经被打压了几十年的乡村宗族又开始抬头,以宗族为单位来实现内部人的凝聚吗?
郑明明越想越复杂,她又想翻出那本《乡土中国》了,感觉每一次看书,自己的感受都不一样。
同伴们早就习惯她动不动神游天外甚至聊天聊得好好的就突然间拿出纸笔开始算题的作风,索性不管她。
几个初中生就关心一件事,小今的姐姐会不会再去缠着小今?
这是一定以及肯定的。
因为中午梁老板给陈老板开送行宴到了尾声,早班的伙计也过来吃饭的时候,小今姐姐就摸到了陈凤霞的桌前。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核心意思就是天热农民房条件差,孩子吃不消,想要找个更好的环境给孩子睡觉。
陈凤霞莫名其妙:“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工人。”
她抬头招呼去隔壁桌给贵客敬酒的梁艳红,“梁老板,你家伙计嫌住的地方差。”
梁艳红头都不回:“哦,那她自己出去掏钱找房子住好了。要不满意,直接滚蛋。我请人做事不是请祖宗。”
这位小名叫大妹的女人立刻缩下了脖子,她可不敢招惹自己的老板。老板骂起人来可以一天一夜不重样,还会抬脚踢人,完全不留情面。
她就朝陈凤霞陪着笑:“不不不用麻烦梁老板的,我小妹,啊,小今的房子有空,我带孩子过去住就行了。”
陈凤霞看她那张满是卑微讨好笑容的脸,突然间无比理解小今的暴躁。说个不和谐没人性的话,真想一碗汤直接扣在她脑袋上,然后再左右开弓直接送上两巴掌。
她一个外人瞧了都气得够呛。
陈凤霞微笑,十分慈眉善目的做派:“可以,小今的房子已经委托公司出租。您要租房吗?租一间四百五十块,全租的话就是九百块。要租的话动作快点,已经有好几个白领有意思了,我们还想留给自己职工当宿舍。”
她话刚落下,旁边桌上几个穿衬衫打领带的年轻人就过来打听:“老板,哪边的房子,九百块钱一个月吗?多大啊。”
“海月花园。两居室,厨房卫生间都有,新房子。”
年轻人立刻来了精神,简直可以说是双眼放光了。他们大学毕业刚来深圳,正在满世界找房子住呢。单位附近的房租已经到了两千块,真是要命,就算地段再好也不能这样,这已经跟他们的工资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