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钟的太阳虽然还火辣辣,但行走在葡萄架下,却能够感受到绿荫的阴凉。吐鲁番气候干燥,太阳晒在人身上,一点儿潮气不带,阳光再被葡萄架子过滤了,剩下可不就是丝丝凉意了嚒。
更妙的是还有水啊,一条清澈的溪流由北向南奔腾,绿荫蔽日,暑气全消除。走在葡萄沟,既像是水晶宫又仿佛玛瑙屋。
陈凤霞以前老觉得将葡萄比喻成珍珠玛瑙挺奇怪的,现在却觉得贴切。那圆鼓鼓的果实叫阳光一打,白的近乎于透明,绿的恰如翡翠,紫红的就像盛开的玫瑰,可不是如珠似玉的珍宝嚒。
三小只同学今天是彻底玩疯了,他们跟着爷爷奶奶还有姐姐跟着援疆干部一块儿逛了吐鲁番城,还去看了好多好东西。现在,他们又泡在了葡萄的海洋里啦。
好多葡萄,好好吃!还有葡萄干,那种白色的,最甜!
小姐姐们看到陈老板也激动得厉害,郑明明更是一叠声地感叹:“妈妈,古代人真好聪明。我以前一直奇怪不是说吐鲁番的年降水量只有十几毫米,但是年蒸发量却足足有三千多毫米,这里到底怎样长东西的。就是有天山雪水,那这种蒸发量也等不到雪水浇灌进农田啊。直到我们今天看到了坎儿井。”
坎儿井是个什么宝藏呢?简单点讲就是种地下水利工程。吐鲁番的坎儿井是在高山积雪融化的雪水潜流处开挖引水渠道,将水引出来浇灌农作物。坎儿井分成竖井、暗渠和明渠组成。雪水在一口口竖井当中汇聚成地下河浇灌出绿洲,水在地下流,就大大减少了挥发。
郑明明眼睛发亮:“太聪明了,是我太肤浅,他们比我想的要聪明得多。”
她没说他们是谁,陈凤霞却心知肚明。主流社会总对老少边穷地区有误解,觉得人家穷就是因为又笨又懒。幸存者偏差永远存在于生活的各个角落啊。
苏县长陪着他们一道来葡萄沟的,他还顺带着看望了村里的老人,这会儿出来,他就给张副县长递烟,笑着问:“怎么样,有没有取到真经?”
张副县长也不瞒他:“我们邀请穆总去克斯县考察,看能不能在克斯县也种长绒棉。”
苏县长眉毛往上挑,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当着我的面抢饭碗了?你这么做可不地道。”
张副县长竖起了手指头,一本正经道:“你知道人家一年的产能是多少吗?三四百万打衬衫,就是四五千万件。咱们两个地方加在一起都种棉花也供应不上,你还跟我抢这个?我说实在的,现在能排在我们xīn • jiāng长绒棉前面的就是埃及长绒棉了。那边产量低,既要有质量也要有数量,只能是咱们xīn • jiāng。咱们合伙做这个事吧,买家与卖家,谁的力量大,谁就能掌握话语权。xīn • jiāng这么大,种棉花的地方这么多,咱们得合成一股绳,才能获得一席之地。”
苏县长眯起眼睛看他,不跟他继续兜圈子:“那你说说看,怎么个合法?”
空手套白狼的人一点儿都不害臊,直接提要求:“把你们的技术员借给我呗。这香港商人的技术员就是头衔再多,也比不上xīn • jiāng的专家。”
苏县长直接“呸”,这人张嘴就讨人,怎么这么大的脸呢?
张副县长发扬一不要脸二还是不要脸的精神,愣是缠着人不放:“好歹请人家给咱们掌掌眼啊。你们吐鲁番全国有名,我们克斯县要啥啥没有。你不可怜我,你也好歹可怜下贫苦的牧民吧。”
苏县长被他缠得实在吃不消,只好松口同意引荐下,末了还忍不住抱怨句:“我可听说你把你们县的农民弄到乌鲁木齐那边的兵团农场去学技术呢,你怎么还打我们的主意?”
“他们也不种长绒棉。”
既然有正经事,逛了回葡萄沟的小朋友们自然就不好再赖着不走。大家赶紧先回吐鲁番城再说。也就是xīn • jiāng日头长,否则就他们这样来回折腾,外面太阳早就下山了。
这个时候的吐鲁番城可真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衣着华丽,当地人舍得在服装上花钱的确货真价实。人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好像太阳眷顾的地方,人们的笑容都会格外多些一样。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摊子,xīn • jiāng的瓜果飘香不是说说而已,而是你打开车窗,就能真的闻到瓜果散发出来的香气。啊,要不是冷链技术跟不上,这样的瓜果运出去,绝对能够秒杀很多同类。
还有烤肉串,浓郁的肉香往人鼻孔里面钻,搞得号称这几天吃肉太多已经不想再碰肉的姑娘们又忍不住想吃了。